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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lxg20130220

[其它] 李炳南教授论语讲记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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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38 | 显示全部楼层
孔子对仲弓说:「犁牛之子骍且角」孔子的比方是赞美仲弓,如何赞美法?你虽然好,可惜你的父亲不好,你像是红色的牛,而你父亲却如杂毛牛,所以不好。杂毛牛生下红色的好牛,专作牺牲的牛,你可以供天、供太庙。就是天地、太庙不采取(祭孔的牛死后可以投生为秀才),「山川其舍诸」,可是这第三层的山川也得有你,你还是有用处。
  以上的说法都是胡说八道。
  假设冉伯牛为仲弓的父亲,伯牛长恶疾,也不是贱人,谁不长病?比喻为杂毛牛一样不对。
  「子谓仲弓曰」,孔子对着仲弓骂他的父亲,孔子是懂礼的人,有这个道理吗?普通人称人的父母为令尊令堂,何况是圣人孔子?而且孔门四科颜渊、闵子骞、仲弓、冉伯牛,都是德性科中的贤者,如何可以说是贱人?难道颜渊、闵子骞有德性的都是贱人?
  犁牛其实不当杂毛牛说,从前耕地的牛,不做牺牛,牺牛有一定的形式,才够得上。
  这一章是孔子与仲弓谈话,不是以犁牛比喻冉伯牛,骍且角比喻仲弓。有人说,仲弓当时为季氏宰,「雍也可使南面」从政都说是南面。当领导者必须广求人才,这一点必须用心致意。孔子无常师,有一技之长就以他为师,三字经云:「昔仲尼,师项橐。」项橐是儿童,孔子也向他学习,孔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必也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好的是师,不好的也是师。
  你们必须虚心,不论当那种头头,必须会用人,能用一人,就能用十人、百人,一人用不了,如何能用十人、百人?有些人是他自己有能力,别人替代就不如他。桀纣都能,却无用,有用的人是垂拱而治。从前县宰称为「知县」,府叫「知府」,知一县知一府的事情,才能办政治。虽然不须事必亲躬、运筹帷幄,但是精神必须全都笼罩,这是智慧问题。用人必须选贤,不能因他的父亲不好,而不用他的儿子。舜的父亲瞽叟,不干好事,目连尊者的母亲堕入饿鬼道,但是不妨碍舜的大贤、目连尊者的神通第一,所以必须「立贤无方」。
  参考集释(别解)的论语稽,可以知道更详细。

【六.七】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225)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
  颜回的心里三个月不违背仁,这是宋儒的说法。其余的弟子或某一日,或某一月来一次。「不违」与「来一次」不一样,来一次是原来没有,偶而来一次,偶而发生一次。不违是原来有,偶而违背。
「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集解:「余人暂有至仁时,惟回移时而不变」。其余的人暂时有到仁的时候,唯有颜回是移时而不变。「移时」时是时节变了。一个月有两个节气,三个月有六个节气为一时。一年分四时,日月的变化小,四时的变化大。礼记月令,五日为一候,人不觉,草木鸟兽先知,草木虫鸟都有变化。好学近乎智,智是由读书而来。四时变化,天地人跟着都变,心理血气、饮食起居都有变化。颜回是时候变了,他仍然不变。这才是正确的讲法,后来的多是错的讲法。
  今人的说法,颜回的仁心三个月没有变,其余的弟子,一天、一个月就变了,那颜渊三个月以后如何?颜子只是三个月的仁心吗?
  东坡云:「夫子默而察之,阅三月之久」,要紧在「默而察之」,孔子经过三个月之久的默默观察,颜子在造次颠沛,遇到得意或者不痛快,无一不是出于仁,不变样,所以知道他是终身弗畔了。
  吾的讲法是:
  「回也其心」,指颜回的心。「三月」,是孔子三个月的观察。「不违仁」,观察颜子三个月的结果,指颜子不违背仁。三个月以后呢?不再观察了,若观察四个月便说「四月不违仁」。虽然不再观察,但是颜子往后能再不违仁吗?三月不违仁那以后就可以不变了,为什么?因为仁即是道,中庸云:「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仁不可须臾离,能三月不离仁,颜子所以时时刻刻不离仁,是因为他三月须臾不离仁。颜回心不离道,道不离心,心即是道,道即是心,以后就可以「不即不离」,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色不离」。
  我们都是着相,心即是道,要你的心不离道,因为还没有通达的原故,若不即就离道了。孔圣人早成佛得解脱,不在三十二相上,若以三十二相求如来,是人行邪道。「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孔子的境界是「心即是佛,佛即是心」,心不离佛,若离就不行。你们心中无佛,念佛要念兹在兹,不能净念相继是因为有我的原故。第七识有佛就无我,有我就无佛。忆佛是明记不忘,就是净念相继,这就是「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若是日月至焉而已矣,那便或即或离,你们要是「日月至焉而已矣」,那临终时有把握净念必定是「至」吗?
  三月是孔子观察的时间,三月的成语,如谷梁传有「三月无违」。又论语「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这要如何说?杜工部有诗云:「烽火连三月」,尚书洪范把月当作「时」解(案:〈洪范〉:八,庶征: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
  闻韶是闻而专心尽心的学,所以是心不在焉,食而不知其味的意思。

【六.八】
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226)
  何有,皇疏引卫瓘云:「有余力也」,吾不赞成。
「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
  「果」,仲由有决断。又问别人。
「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
  「赐也达」,端木赐通达。
「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又问冉求,「艺」冉求多才多艺。
  「于从政乎何有」,这是活口气,也不说有,也不说没有,没下肯定辞,所以季氏再问第二,第三,他们从政还有什么问题吗?你看他能从政就用,不能从政就不用,若是你看有问题就不用,没问题就可以用。
  孔子没有下决定辞,因为对方是季康子,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39 | 显示全部楼层
季康子三家把持鲁政。下一章是季氏找闵子骞,子骞也不干,可以证明。
  「何有」,意思是说他有什么问题吗?是反问语气。这是老师说自己子弟的分寸。

【六.九】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228)
  「费」字,吾昔读「密」,也不知是什么人教读这个音,这是依朱子的注解:「费,音秘」。但是吾为山东人,费在山东,我们都是读「费」。费在清代的区域属于鲁东,与兰陵同为一个区域,是否就是从前的费,这就不可知了。大汶河属于泰安,费应在大汶河的西边,而今在东,今昔有变化,我们可以不管。我们学论语,一是注重学其中的义理,不在考据。二是文以载道,道在文中,所以必得每一个字句,都要求明白,若不懂文字,如何懂道?不知外而能知内的,没有这种人。
  编论语的时候,同类的归为一类,一章说一件事,宋儒也有把两章合为一章的情形,开启胡适大胆假设的端倪,最糟的是篡改大学。你们不可以学这种作风,这是国家不祥的征兆。
  上一章是季氏问孔子的三位弟子,孔子都不答复,孔子只答说某人有某个长处,至于能不能从政,我不明白,孔子何尝不知,只是不愿意多事而已。孔子门下,人才济济,找人才,舍孔门何处有人才?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
  这一章是季氏找闵子骞做费邑的宰官,本来是鲁君作主的,这时却是三家作主,鲁君不能作主。
  从前是按照封建制度,到了春秋不能用了。季氏与鲁君很亲近,就为鲁君作主,法律改了,制度也改了,三家在鲁是三大害。因周公功劳很大,成王封鲁用天子的礼乐祭周公,这是错误的,伯禽接受了,孔子很不以为然。法律讲权,权与名誉不能随便给人,所以说:「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譬如随便将总统的衣服,送给吾穿,在街上走,那人民对吾要如何看待?吾又当如何自称?凡事整齐就是治,你们求往生,念佛必须合乎规矩,如果你们的生活起居都不整齐,如何往生?从前的商家「事忙先上帐」、「动物归原」,商人尚且如此,我们读书人却不如商人。伯禽被强迫以天子礼祭周公,这还可以说得过去,鲁国的太庙可以用天子礼,伯禽他一家人可以,庶子不行,因为长子为主。孟仲季三家,是庻支,也用天子礼乐,祭他们的家庙,又祭泰山,孔子说﹕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正神不会享用邪人的供养。
  季氏为什么要找闵子骞?诸侯封给大夫土地,费邑是季康子的采邑。孔子不做书呆子,当上鲁司寇,三个月大治,那时三家还安隐。孔子诛少正卯,少正卯是有名的人,孔子当司寇一做主就诛少正卯,连孔子的弟子也不以为然,孔子细数他有五条罪所以诛少正卯。读书必须推情准理,假使换成吾也是如此,治乱国必得如此。孔子这一刀就镇住三家,不敢胡斗,鲁国大治。但是天命难违,齐国进赠女乐给鲁君,孔子便离开鲁国。
  孔子当鲁司寇时,闵子骞曾为费宰,孔子走后,闵子骞也不做了,他是为了老师而做,后来孔子回到鲁国已经是十五、六年后了。这是一种说法。上梁不正下梁歪,季康子背叛国君,费宰也常背叛季氏,如公山弗扰以费叛,费地收的钱财季氏控制不住,所以想拉闵子骞去当费宰,便找了一个介绍人去跟闵子骞说。
「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善为我辞」,是对介绍者说。闵子骞说,你要善巧方便为我向季氏辞谢。「复」有二说,一说是闵子骞曾为费宰,今日再要我做。这个说法噜苏。另一种说法,第二次再来邀约我。按这一章经文,这样讲,理顺文顺,人情顺,可采取这种说法。若再来约我。汶河的东北为齐国,汶河的西南为鲁国,「上」是到河的阳,我就在河的北边了,意思是到齐国。
  这一章有什么意义?历来注解者以为仲由、冉求都曾做季氏宰,孔子也曾在季氏处为官,所以有种种多事的说法。褒奖闵子骞可以,不可因此而贬损他。
  现今的太保太妹,不是他本人坏,而是教育问题,青年子弟大不幸。想到这里,换个悲心,心就平和了,对坏人也可以作如是观。
  集释引四书恒解说:「此章闵子之不为者,费宰耳。费为季氏私邑,家臣屡叛,欲以闵子骞强其私家,故力辞之。」
  你们要学这一章书,这一章很要紧,如今在公家办事,家里必须生活所以去做事,起初做小职员,渐渐有权了,若遇到好长官,守规矩,钱少也可以做。若是长官舞弊,但是长官自己一人不能做,若不跟他合作便干不长,这时辞职也可以。挨饿,只是被人说贫穷而已,若是舞弊就会受行政处分,被判罪,褫夺公权,那是大羞辱。人不知羞耻便是禽兽。像孔门子孙若是贪污舞弊,一生就完了,他的子孙最终也不能进入孔林。禄是天命所赋,不必忧愁。

【六.十】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229)
  此书内容本来简单,因有一人说错话,便有人出来反驳,再来必定有袒护的人,故愈来愈复杂。看书时也须复杂,讲时采取的则须简单。
「伯牛有疾,子问之。」
  此章用意简单,伯牛有人以为是仲弓之父,身有恶疾,很坏,根据的就是这一章。其实长病不算贱人,仲弓、伯牛都在德性科,如何说是贱人?生什么病?不须注疏,有人说是厉,有说是癞,有说是热病,诸般说法不一,其实可以不必考据,伯牛有病不是好的病就可以了。
  老师去看病,师生之谊,应该如此。从前盖屋各处都有一定的规矩,多是坐北朝南。牖,可当窗讲。宋儒以为坐北朝南,南方的牖,但是出自何书,不可考据。孔子见他的学生,病人在北墙,因为长癞,怕传染,不使孔子进入,孔子在窗外。做官为南面,不可使做官人朝北,故床设在北,使孔子可以南面,以君礼待师。此说,书中并没有,全是造谣。若以此君礼对待孔子,孔子不知礼吗?孔子决不乱接受人的礼,这是毁谤圣人。
「曰:亡之,命矣夫!」
  「亡之」,亡读「无」,是正读。亡之,没有致此疾的原因。或说是道,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40 | 显示全部楼层
此人没有得此病的道理。伯牛得此病,是何原故?天命如此,无可如何。这样的人,不应得此病,竟有这样的病。
  另读「王」,丧也。病情甚为严重,所以执持伯牛的手说:你要丧亡了。但是此说不近人情,未有对着病人说「丧之」的道理,想说也须避开病人。
「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有道德的人而得恶疾,这样的好人,怎么会得这样的坏病。不关伯牛的事,与公冶长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都是天命。尧舜是圣人,他的儿子不肖,孔子老年丧子,丧颜子,都是命。诸葛武侯知其不可而为之,也是天命。儒家世间法就如此说,若佛家则说是多生多劫的罪业,这时成熟了。今有喜好学佛而遭难的,那是重罪转轻。坏人而升官发财,那是天厚其毒,加速他入地狱。孔子只说现在这一世。天命,天有天的道理。出世法若开佛店,命该有财,今却以不合正道来造业,那是三世冤。
  人不知命,无以为君子,故须乐天知命,但须尽人事才听天命。中庸说:「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率性就是尽性,依佛法而言,断见思是小尽性,断尘沙是中等尽性,断根本无明才是真尽性。性尽方能安命,安贫乐道,知道则贫富两忘,不在乎了。孔子说此,料想伯牛也懂,可以不怨天尤人,因为伯牛也知天命。
  我们不是伯牛,未尽人事,未尽性,而说听天命,可以吗?人事者,孝弟忠信礼义廉耻,做到了吗?这八字吾一字都没做完全,你们做到与否吾不知。人事还不行,却要尽性,吾断惑了吗?吾未断见思,根本不知根本无明,三细六粗,吾只说名词,没能体验出。未尽人事,未尽性,如何说听天命?吾等自造,天作孽犹可为,心变就改命,自造孽不可为,自己不干好事,不修身,而说天命,不是怨天吗?不是诬赖天吗?这是自暴自弃。

【六.十一】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231)
  雍也篇多是对孔子弟子行为状况而谈,一章一事,相似而连编,若以为全有连带关系便错了。这本书原来好读,因为多注解所以受干扰,「群言扰乱,折衷于夫子」孔子之后,无人能折衷了。
  吾讲前的交待语、最后的断语很重要,并不是吾个人的话,而是吾看了之后而说,因为明、清科场采朱注,讲学则不一定。昔日吾讲论语使你们注重人情事故、世间法,十六年前还可以,十六年后的文学程度跌落到极处了。万法无常,盛极必衰,衰极必盛,今日文字程度跌落,你们还须注重文字,例如本周三的华严,「增上德慧」的增上,原来有才能说「增上」。从前人对五子多半有涉猎,所以庄子、荀子人们多数知道,你们今后必须懂文理。
  孔子那时代为籀文,大篆的「己」「已」「巳」相差很少,容易有错简,若同一字做二种写法,就变样了,那是艺术,人却以为两个字。又如草书中的「之」「去」,同一写法,所谓「长短分之去」。
「子曰:贤哉回也,」
  孔子说,贤哉回也!贤在何处,下三句为颜渊的行为,第四句是说他行为的心思,又一转,末句再收回,会起来。文章千变万化,这种文章很难学,用心也能学。
  老师说他贤就不容易了,为什么贤呢?人们都说颜渊穷,其实比今人富,今人比他穷,却极享受,又不安分,不满而发牢骚,不干好事,害社会。颜回如何好,我们不知,看看今人,与他比较,便知他的贤了。颜回有郭外之田五十亩,但是今昔的亩数不同,有二百四十为一亩,有四百余、有六百余为一亩,周时若干为一亩不知道。总之,五十亩一家人吃不太充足,如何知道?颜子有父母,若是充足何必「一箪食」?同一省分所吃的也不一定。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
  「一箪食」箪,竹筐,所食为干食,以竹筐盛着。「一瓢饮」饮水用瓢,颜渊的饮食就如此。住「在陋巷」陋巷在曲阜里,圣公府东,极破烂,在陋巷绝不能盖洋楼。
「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饮、食、住勉强支持,这种情形,今日之下的人就很忧愁,今人以为人生百年而已,要享受,若不享受就来了忧愁,一享受便无所不为。孔子在陈绝粮,子路愠见说:「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原来就穷,无富裕,小人穷便泛滥行为了。因为君子有君子的道理,什么道理?这一章所注都不对。一般普通人都受不了,颜回不改其乐,颜子原来就乐,向来就穷,多少年还是穷,依然乐,仍不改其乐,故说「贤也」。
  颜渊所乐为何?他已得道,他所乐者道。子贡问: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凡夫都这样,一富就骄傲,一贫便羡慕人、谄媚人,孔子说:「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穷而乐,有所得故乐,人都不愿贫,他别有所得,乐于道。颜子得道故乐,注解的人未得道而知道,没有这回事。夫子之性与天道,他知道吗?孔子知道也不能说,说了也不懂。
  颜子所得的道,你们不知,你们学佛,三藏经典不太明白,禅净密律,除净土外其余都不懂。净土,你们懂多少?不能与吾谈,你们若能答复吾有关净土的问题,就决定往生,你们能够吗?你若真信,便得法乐,就可以「朝闻道,夕死可矣」。修净土法门,要信愿行,有一分信就有一分乐,若不信便无乐可言,纵使给他千金的财宝,也不快乐,只是造罪而已。
  此段绝不能注,因为必得与颜子的境界相同,纔能知道颜子的境界,也才能注解。参考集释的(余论),周茂叔所说那一段很好,(发明)杨慎说的一段也好,其余的注子,就不可以了。

【六.十二】
冉求曰:非不悦子之道。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汝画。(232)
  注解,少说为妙,多说就出毛病。例如对于宰我、冉求与冉伯牛,都是注子出毛病。
「冉求曰:非不悦子之道。」
  由这章经文可知孔子要冉求往前进。冉求说:不是不喜悦老师的道,而是力量不足的原故。
「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汝画。」
  孔子说:力量不足是走到半路,走不动而废了。
  画,止也,止于一个界限不往前走,你现今是到某一界限就停止,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往前进了。
  孔子自己的行为以「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为目标,立志就在大道上,孔子的道是什么?不是指事情,若指某一事情那冉求便不好学了,就会像现今逃学的学生。孔子说:「求也艺」,周公多才多艺,冉求是有大才的人,周公够得上是多艺了,可见冉求是多艺的大才,不是不肯学。
  道,子贡举不出来,颜子也没有说。对子贡,孔子鼓励他往道上走,孔子知道子贡对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但是他一定知道性与天道。孔子的高材生,孔子都鼓励他们往前进,往道上学,但是博学多艺的人对道都会减少,这是人之常情。其实只要道精,那其余的艺就学得会。冉求在政事、文学都是好手,所以他说,不是不往道上走,是我的力量不行,到此就可以了。有注解说,前一章说颜子好,冉求自以为比不上颜子。不必这样胡推,不可节外生枝,生枝就生毛病。
  艺够得上,仁还不行,有了仁,就可以谈德,有德就可以谈道。
  孔子说,你的力量不是不足,你很有能力,而是你学的艺使你不进,这是好话,鼓励他往道前进。

【六.十三】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233)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孔门文学大哲,有子游、子夏,懂文学,对道差一点,所以孔子说:「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儒,有人说是:濡也,长久熏习使它不断。另一种解释为「人需」,人所需要之事。不必如此解释,解释为读书懂修齐治平就可以了。
  原来读书就是要懂理有修养,都是君子,为什么说是小人?
  集释的别解引群经平议:「以人品分君子小人,则君子有儒,小人无儒矣。非古义也。君子儒小人儒,疑当时有此名目,所谓小人儒者,犹云『先进于礼乐,野人也』。所谓君子儒者,犹云『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古人之辞,凡都邑之士谓之君子。」
  但是这个说法仍然不妥当。
  佛家有大乘、小乘的差别,读书有人专为功名,有人不为名利,「闭门读书多岁月」是小人儒。孔子是周游列国,道不行,唯恐时久而忘,所以著书。天将以夫子为木铎,传于后世,不同于小人儒。
  君子儒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与众生有利益。小人儒只是正心、修身。因为子夏在文学科中,孔子的学说著作,子夏帮助很多,所以鼓励他再进于道。
  你们学佛学大乘,就是儒家的「仁」,所以释尊译为「能仁」。你们一举一动,要为大家,要为公不为私,这样就没有错学了。三草二木一菩提,吾等还不够小草,声缘才是中草,「草木之人」这句话出自佛经。我们是无所立,有如浮萍,随风飘荡。

【六.十四】
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233)
  能并列在论语的弟子,都是孔子一时的高足。
「子游为武城宰。」
  「武城」不必考据。山东现今有武城,古今地理多变,不可确定周代的武城在那里。
「子曰:女得人焉尔乎?」
  「焉尔乎」,古时有作「焉尔乎哉」,这一句虚辞很多,众说纷纭。「尔」又有人作「耳」,也是改来改去。今吾采取宋以前的讲法。若去掉「哉」字,很难讲。「乎」字,是问辞,还可以讲得通。
  从前没有标点符号,也不愿意用,因为虽然懂标点,不懂文理也不行。这一章「尔」,宜作「尔」,不作「耳」,阮芸台先生说:「焉尔犹『于此』也」,此者,此武城也。意思是:就在这里。你在武城这里得到人才了吗?
「有,」
  「有」,就必须一逗,因为对老师必须先答应「有」。若连着下文读,答得太粗浮。句法就当如此。
  人说话有四声,北方人没有入声字,大江以南的入声字比较多,但是上声字不行。北方人读入声字,南方人读上声字都读平声,但是都不可以去掉。现今新编的诗韵,编者是无知妄作的人,不懂反切字。汉唐宋韵都有不同,上溯到诗经也都不同。宋代的平水韵,学问就多了,读唐诗可以用平水韵的诗韵。首句不入韵,同音也都在同音上。外行万万不可无知妄作。
「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你做武城宰,在此得什么人才呢?子游答,有。这位人才有什么事?一是「行不由径」,再者是没公事不曾到我这个地处。澹台灭明为子游的同学。
  从前种地以外的为路,从前灭人国家,改他的文字,改他的路。井田有九块地,八家各自有井田的一块地,共同耕种井中的一块地,井田以外有小道,叫沟洫,是小径。平常不许人走径路,从前走径路的人,多是不规矩当贼的人。周代时,「行不由径」这个规矩已守不住了,而澹台灭明还不走小径。
  人要由小处看大处,小善不为,大善也不为,小恶为之,大恶也会为之,所以刘备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吾希望你们守规矩,不可不服从警察。你们要记住「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能这样,往生就有把握。学「动物归原」,做人井井有条。
  澹台灭明是子游同学,同学作官,常去同学那里,那是去托人情,澹台灭明不会如此。从前有举办乡射、乡饮酒等公事才去,办完公事便走。你作你的官,我不与你来往,现今还有这样的人,只是很少了。

【六.十五】
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235)
  雍也篇说的事情极简单,对某弟子说几句话,言语扼要简单,不须考据。现今讲论语注重品性、文学,自从接受洋文学之后,中国人不懂中国文字。自法学兴起,法律名词变成新名词,如法人、自然人,这还可以,另外有非中非西,不伦不类者。这门课程可以不注重文学,只注重品性,反身录讲的就是如此。读书不注重文字,在求道,因为从前人都懂文字,清代的文字直追汉代,可与唐朝抗衡,出的人物也多,反身录倡重德性、道术,极对。今吾在学校教书无兴趣,讲普通文字听不懂,文字低落到极处了。如今提倡白话注解,背白话注解,这要了命。吾今除注重你们的品性外,还必须注重文字,因为你们学佛,国家还没下令改佛经,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42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佛者却妄改佛经,不懂中国文字,能翻译佛经吗?吾二十几岁时,想说吾来翻译佛经必定好,而今大大后悔,改名叫「不通」,一字也不会讲。你看华严疏钞,若能看出段落,吾拜你为师。中央日报刊载:法统、道统、心统,法统者依船山说是帝王之统,吾不以为然,吾受孟子影响。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君如尧舜便好,否则百姓倒霉,故法统吾不赞成。道统,皇帝也服从道统,自古君主必读书,否则不能存在。心统是佛法,法统、道统都由心统所造,万法唯心,法统、道统都不离心。十年内必有大变化,先看三年后,不必我们反攻大陆,大陆一旦控制不住,民不怕死就完了。
「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
  周家车战,以马拉车,何以说是骑马?注解说,周朝不骑马,有何证据?周骑马,这一章书就是证据。
  齐鲁交战,齐发兵侵鲁,三家有权却不出兵。这时冉求在季氏家,冉求、樊迟再三要求,季氏勉强出兵,由这二人领兵大败齐军右翼。孟之反在左翼(不一定),打败战。注书者说,执干戈以卫社稷,本是应该做的事,「夫子恐二子以有功自足,故亟称孟之反以进二子」,孔子恐怕二人夸功,故举孟之反压服冉求、樊迟。这种说法的大毛病在揣测人,不可未见事实而妄加怀疑人。这一点必须学,不要以志向空洞揣测人,对自己不好,这是疑心。
  单就这件事说就可以了,孟之反不夸耀自己。奔,打败逃回来。殿,打败回来殿后。出兵时,勇敢者在前为先锋,退时最勇敢者殿后,在后最倒霉的原故。
「将入门,」
  他在后面断后,到鲁国城门,已经保险安全了,大家看他迟迟在后,很敬仰他,必定有人赞扬孟之反。
「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孟之反打马说,不是我有勇气,马不好,不肯走,我未必有这胆量敢在后头,马不行不肯往前走。
  今人反过来,多是无耻之徒,亡国之家。你们要学不伐,埋头苦干,学古之学者为己,学成后往外做。今之学者为人,在乎要人知道,往外鼓吹。

【六.十六】
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236)
「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
  鲁卫之政,兄弟也。这时孔子在卫国。祝鮀佞口,佞的意思有好有坏,这一章是坏的一面。宋朝是美男子。祝鮀得到卫灵公的宠信。
  灵是谥号,谥号藏有意义,有的谥名虽好却含有讥制。依《谥法考》,有本来就是好的谥号如「文正」、「文忠」,例如曾文正,文官加上「文」字,武官加上「武」字,戚继光谥「武毅」。要有「忠」、「正」的谥号很难。而明说恶谥的,例如周幽王、周厉王,夏桀、殷纣。还有些皇帝是未亡国而败坏国家的,例如周灵王、卫灵公、汉灵帝都不好,所以前出师表说:「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谥号曰灵,是暗中讥刺。谥为灵的,都不好。
  卫灵公很爱祝鮀,祝鮀会说话,宋朝很美,卫灵公宠信祝鮀,宋朝受宠于南子。南子无所不为,卫灵公也是无所不为。可是卫灵公却没有亡国。
  孔子说这个话很幽默,人要是没有祝鮀的佞口。
  「而」,因又之辞,如学而时习之。而字诸说纷纭,事实上没什么麻烦,当「与」、「及」说也可以,当作介系辞也可。
「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人又无美貌,可悲啊!「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在现今的世间不免。孔子没有说出不免什么事,不免升官发财吗?不免于受害吗?这是孔子的幽默,在这个社会立不住,这是讥笑卫国不重贤人。
  中庸说:「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国君对大臣要恭敬,群臣是大臣以下,要体恤。「尊贤则不惑」,否则人家不会为你干得久的,如刘备的礼遇诸葛亮,三顾茅庐,文王礼请姜尚,商汤恭请伊尹,做国君很难,必须体恤群臣。为臣也不容易,各有各的困难。为君难,要想如何使百姓好。为臣也不容易,必须使国君成为尧舜,使部下都能各安其位,教百姓守本分,使百姓得恩泽,这不容易。这是有良心的君臣才会感到如此难,若没有良心那做什么都容易。
  有良心的君与臣,如何觉得难呢?中庸说:「力行近乎仁」。如何力行呢?樊迟问仁,孔子答「先难而后获」,这就是力行。例如明代的来知德注解《易经》,自己困学三十年,有所得而后广为流通,来知德就是「先难而后获」,获得心得后便赠与大众,这就是仁。又例如学佛,修净土,要自行化他,不只自行往生就完了,必须「带业往生,乘愿再来」,这是连着的两句,注重乘愿再来,就是有仁德。

【六.十七】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237)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
  古代的建筑多是坐北朝南,所以若有人是邪建,就叫做:邪街、邪巷、邪桥等,马路邪的就叫邪马路。孔子说:「观过而知其仁」,凡事必须都要正。例如一间屋子有三间房,一明二暗为三间,中间是明的为堂,两边暗的为室,所以说「登堂入室」。正中的门有两扇,门没有一扇的,「门」这个字就是两扇的意思,而室多是一扇,叫「户」。谁能出不由户,人们多住在室里,称为「寝室」,住在里间,出入必得经过户。
  谁能出不由户,什么人能够不从户出来呢?这一句是诗中的「兴」,先做个比喻的辞,然后才是正义。
「何莫由斯道也?」
  「何莫由斯道也」,做什么事情可以不由道上走呢?
  道含有两种意义,人有人道,天有天道,天道不懂还可以,所谓「可以」者是不满意的言辞,还没有什么大毛病。你是人,若不懂人道,就糟了。道是根本,佛家说是心,心为主,心变万法,百变不离宗,随缘不变。随缘,要懂人道,心便是人,人就要成人,若不懂三纲五常就不懂得人道,不算是人。人如果不懂天道就不能生天,上帝接人去生天,没有这回事,全在自己。学佛修净土都可以往生吗?心是主统,你们修净土不懂净土的道理,佛法有五乘说法,都是人道成佛,学了人就保险可以往生。你们学论语,人道站得住,虽不守五戒也隐含有五戒了。若不学佛,只懂人道,人道多么好,死后只是再为人,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是草木之人而已。草有大中小,草人连木人也谈不上,若懂人道,便是小草,若不懂人道,就不够上小草。所以心中无道,草也够不上,就不够人格。够了人格,只许往上走,不许往下走,人道能学天道这也很好,四禅天高于六欲天。但是若不懂佛道,即使升到无色界天,还是必须堕下来,所以升天也不中用。

【六.十八】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238)
  孔子到此世间来,其实为了度众生,所谓「天将以夫子为木铎」,而且「先难而后获」,在陈绝粮,从者莫能行,都爬不起来,子路心里气不平,说:「君子亦有穷乎?」以为天没有睁眼。仁者要先难而后获,若是顺顺当当的过去就不会成功。佛也是先难而后获,八相成道最后魔过来扰乱。释迦族遭到琉璃王灭掉,佛也是遭到很多苦。全球以中国的文化为第一,有人说佛法在中国生的,例如文殊在五台山,这种恭维,佛不接受。
  孔子说:「天之未丧斯文,匡人其如予何?」又说:「桓魋其如予何?」文化在孔子身上,要孔子发扬光大。为什么要翻译为「释迦文佛」?这是意译,不是音译,孔子有文章,释尊也有文章,经典若没有文字能够翻译吗?在印度,文字都能念,可以配上音乐,更何况是偈子。曹子建才高八斗,编「渔山梵唱」现今已经失传,佛家的唱赞很特别,与昆腔不一样,字句音韵极好,若是没有文字能够如此吗?佛经有华严字母,不能没有文字,文可以载道。论语也是文以载道,孔子若不是佛菩萨转世,没有这种境界。
  文中有一种文不好,历史的文章不好,渐渐坏了,为什么?三传、史记都是史书,自司马迁的史记以后就有不平之气,有气便有好恶之心,有牢骚就不能得其正。东周的董狐敢直书「赵盾弒其君」,这是正直的史笔,赵盾虽然不是亲自弒君,但赵盾是一国的主持者,国家在你手中,你不去消灭弒君的人,而弒君者又是你家的人,这就是你赵盾有意弒君。从前的史书不让君王看,后来就不敢保险了。如今的报纸更乱,受谁补助就帮谁说话。吾不如此,也不拿钱也不帮谁,只说公道话,何等自在!韩昌黎说,拿史笔者,好死的人不多,有相当的报应。
「子曰:质胜文则野,」
  孔子是文人中的第一人,他预先说。孔子说:「质胜文则野」,质,本质,不须染色,没有文采。质胜则卑野,不足观,但不是野蛮。
「文胜质则史。」
  文胜质则史,皇侃说是造谣生事,文词过于事实,过质就跟史书一样,过于用字措辞,比如说好的就多加几层,坏的也多说几层,失去真言语。史书必须真实,吾在编纂莒志的序,有说言语要记实,县志、省志必须说实话,含蓄点可以。史书必须直笔说实话,可以较为含蓄,但是若不说实话,如何叫人听?但必须说实话,你们万万不可以个人的好恶、情感乱写文章,张献之祭文昌帝祭文:「汝姓张,我姓张,咱连宗,尚飨」,痛快。干什么事必须直言,但不可过火,不可以个人好恶乱写。如今的报纸刊登坏事占多数,好事占少数,因为不热闹,人不愿意看,都是教人学坏。
「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文质彬彬」,文与质必须交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色要和起来。彬彬是融合的样子,说话做事一切都很文雅,可是说的话句句落实,不能违背「信」字,不能过分,这就好了。言语必须文雅,但不过分,句句落实。「然后君子」,如此可以算是君子。

【六.十九】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239)
  这一章经文有两个「生」字,有人说起首的「生」为下生,其次的「生」为生活的生。这是咬文嚼字,文胜质则史,这就是绮语。例如元朝的文章,不必看,写的一大篇,找不出三五个字是实话,用不着如此。
「子曰:人之生也直,」
  人在社会上生存,要什么条件?直也。孔子讲直,正直无私,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无怨无恨,没有恋恋爱着的心,公公正正,中正依理,应该如何办就如何办。例如正直的人做法官,人给钱他不会要,不会因为给钱而赢了官司,让穷毛输了官司。有些人是看人给钱又有理,硬是叫他输,这便是矫枉过正。有些是人没钱没理,却故意叫他赢,这也不直。
  直必须一点希求企图的心都没有,这不容易,但这是生存之道,佛家讲直心是道场,道场指心,心是直就成功了。
「罔之生也幸而免。」
  罔,曲折,人若喜好曲折,也能在社会上生存,例如祝鮀的佞口,但是苏秦、张仪佞口却不得好死。若不直而能全始全终的,那是幸而免,侥幸免遭恶的报应。这是依世间法,只可说到这里。若依佛家说,脱得了花报,脱不了果报,曲曲折折的坏种子,在八识田中,一定投胎变为畜生。
  刘氏正义:「直者,诚也。诚者内不自以欺,外不以欺人。……人能存诚,则行主忠信,而天且助顺,人且助信,故能生也。若夫罔者,专务自欺以欺人,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者,非有上罚,必有天殃,其能免此者,幸尔。」

【六.二十】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240)
  论语一书若没有错字,没有考据,没有争论,就比较好讲。你们从论语要学行为,学文字,不必穿凿附会。
  知、好、乐三者,这一章讲学问的事,其余的事可以类推,不必多说。有人说:好是「好道」,研究的道理也有很多类,这样说不究尽,可以类推,不可穿凿。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
  对于学问,有人是为求知的,因为不知道而求知道,有这一种人物。还有一种人对事情漠不关心,重要的事或者与你有关系的事才问,但是那一件事与你没有关系?衣食住有关系吗?还有很多事都有关系。今人的毛病,即使与你有关系也漠不关心。事实上现在没有关系,未来就有关系了,人们却一切事马虎。不关心就不肯求知,模模糊糊。
  有一类人为求知而学,所谓「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想求知就不错了。从前女子一定会做菜,今人就不一定会了,你会切肉吗?实事上切肉必须内行。人生必须的事,都要去求知,能求知就已经比不知者强多了。
  但是知是知道了,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44 | 显示全部楼层
却「不知其所以然矣」,然,是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随喜或者可以,要独立就不行了,这是因为虽然知道却不知其然。
「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好之者」,好与知不同,没有见到这个事,只是听到这回事就喜好,那必然往这里求。若是见闻以后才愿意干,是已知其然,但是其中有什么好处还说不上来。「乐之者」,对这件事欢喜、高兴。为什么能够如此高兴?因为有了兴趣。为什么有兴趣?因为知其所以然。做一件事只要有乐趣,就放不下。
  你们学问不进步,就在不乐上。颜子好学,而且是贫而乐,乐便放不下。你们见人学问好,想要比人高,不能坐者不学,就想比别人高。对一件事情,有乐趣就放不下,所以全在「放不下」。
  书也不好讲,必须圆解,吾说「放不下」这并没有圆解。佛家不是说要放下,这又如何讲呢?圆解的人,一切都放得下,也是一切放不下。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是一切放下。又说要「净念相继」,又说:「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这是放下?还是放不下?圣人只讲原则,学者应当圆解。
  俗话说:「整瓶不动,半瓶摇动」,学问不能一知半解,道听涂说。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你们的学问太浅,说了害人。
  汉宋儒者各有长短,你们知道其中的长短吗?汉儒的长处在于按训诂规矩注解,不妄作聪明。宋儒的短处就是汉儒的长处,宋儒也有长处,否则不能支持到今日。宋儒自己说他们的注子是「微言大义」,吾不赞成,但是明清的儒者为什么也有赞成的?所谓微言大义,不能只看朱子的注,另外还有程明道、周濂溪、邵康节、王阳明的书,你们见过吗?这些人的注子都没有这个毛病,为什么?因为他们有学佛。周濂溪起初是学佛,有佛门大师(案:即东林常总禅师)跟周濂溪说:「佛家如今兴盛,不乏人才,你可以去弘扬儒家,以佛弘儒。」周濂溪是第一位以佛弘儒,到二程才贡高我僈,学佛却不肯说佛。像「程门立雪」的典故,本来是出自禅祖二祖的故事,程颐采取来用,他白昼就寝,让杨氏、游氏在门外立雪。本来是佛家的事,程颐却自己仿效。若吾所办的事,都是创举。凡是人家办过的,吾就不在后头跟着。宁为鸡前,不为牛后。好事吾不办,坏事吾更不办。
  集解说:「学问知之者不如好之者笃,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深。」这一个「笃」、一个「深」字,很重要、很好,不必啰嗦说其它的。
  赌博的人明知是假,即使倾家荡产仍要赌,明知被骗,是假的,仍要赌,乐此不疲。所以若能乐道,就不怕死了。这一点可以自己去悟。

【六.二十一】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241)
  我们人分九品,上上者是圣人,这是生而知之者。这依世间法说不通,学佛便能知道,因为前生断惑,乘愿再来不迷了,今世接着再修行。
  人一下生就不平等,分上、中、下等九品人。下下,其愚不可及也,一窍不通,但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所以孔子说:「唯上智与下愚不移」。研究易经,易经要学到一知半解大不容易,而一知半解的人更不信。佛家说三世,过去、未来人愿意信,现前看得见的,反而不信。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
  就求学、求道而言,其余不必说,子贡说:「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中上之人才懂。见中等人要说中等话,若说上等法,中等人也不一定懂。初学佛的人一听似明而不白,这是中等人。此时为他讲佛法,必须讲浅。但是诸法平等,什么法为浅?人分九品,道也分九品,一种道就深浅不一,例如一碗茶中都不平等,上与下也不一样。若碗里所盛的为蜜,中边皆甜。例如净土宗,吾最怕讲,为老太婆讲念佛往生佛来接引,他懂得信与行就可以了。但是佛为什么要来接?佛如何来?什么时候来接?若依十六观经,便不能为这等人讲了,中人以上才可以语上。
  吾看病,初上来时用轻药,将要好时才用重药,因为吾一上来看不准,所以用轻药,所以好坏都无伤,将要好时用重药,可以放胆用药了。
「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若为初学者讲真如本性,你自己还不懂,如何能为他说?你会空才会讲有。观自在菩萨「照见五蕴皆空」,八地以后的菩萨才知道五蕴皆空,这「五蕴皆空」的境界,任你再怎么善巧讲,他也未必能如此认识。这种境界,只空不行,必须再说妙有。说者以为善巧方便,但是听者的心理不一样,所以说佛法最好讲人容易懂的。因为中人以下,不可语上。
  周濂溪、邵康节开启宋儒的端倪,讲性与天道,到后来的李二曲《反身录》反对作文章,全都是讲内功修德。周濂溪全讲内功,宋儒讲静坐,要空心,一念不起,所以他讲的微言大义有讲得不错的地方。但是周氏所开启的理学,并没有骂佛,二程开启骂佛的端倪。程子说:「佛讲得更有理,更不可信。」这个话怎能说得通?这是二程的说法。
  儒家讲「惩忿窒欲」,忿与欲就是贪瞋痴,无欲则刚,宋儒有修养的内功,汉儒的短处就在内功讲得少。汉儒还有些人羼杂黄老之学,但是谈不上修心,只重训诂而已。宋儒把大学、中庸格外提出来,证明儒家也有内功,却妄作聪明。宋儒说性与天道,那是说什么人的性与天道?宋儒讲诚,讲毋不欺,这样算诚吗?

【六.二十二】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243)
  这一章有争议。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
  樊迟问稼,问圃,孔子说:「吾不如老农,吾不如老圃」。这一章是问智,孔子答「务民之义」,刘氏正义说,义指十义,就是父慈、子孝、夫义、妇听、兄良、弟弟、长惠、幼顺、君仁、臣忠。
「敬鬼神而远之。」
  「敬鬼神而远之」,这是指行礼。敬鬼神但不能近,近则亵渎。
  上文有说到「孟之反不伐」章,当时冉求为季氏宰,与齐国作战,冉求与樊迟一起出来抵挡,当时的樊迟一定不是百姓,樊迟也同时为政,有职务,为老百姓办事情。
  樊迟为政时,问孔子如何才是有智。孔子答复他必须「敬鬼神而远之」,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4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并不是要人不敬鬼神。三代对于鬼神都很恭敬,虽然恭敬却不能亵渎,不是叫人侮慢鬼神。也不是像一般注解所说的要人「离远一点」。祖先为鬼在太庙供奉,难道连太庙也不要了吗?佛家也不皈依鬼神,只是尊敬鬼神而已。宋儒因噎废食,唱高调,不说因果,以为只要行好事,不问前程,说的太高。孔子说,鬼神如在左右,如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儒家讲慎独,自己一个人是独,就必须谨慎,如同有十眼看着你,有十只手指着你,严厉极了,所以说:「不愧衾影」,对得起自己的影子,睡时对得起衾被。这是对上智说,下愚的人不懂,所以佛家注重三根普被。
  你们学佛,而儒家主张慎独,你能不愧衾影吗?你所学为了什么?梦是心头想,是下意识的作用,若没有这个想法,就绝无此梦,例如女子不会梦作新郎,男子不会梦到生孩子。你们所梦如何,不必问别人,自己往生与否自己知道,自己曾梦过极乐世界吗?梦过佛吗?若不曾梦过,那就是所下的种子少,这样能成就吗?不梦西方,不梦弥陀,则种子必寥寥无几,往生渺茫。吾曾说,你若不能无梦,只要知道梦中是梦,就能跳高山,入大海,穿墙也不会有障碍了。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先学知梦就可以了。
  对鬼神祷告,孔子不赞成,所谓:「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妄念没有了,那罪在那里呢?有心就有罪,孔子教百姓十义,不赞成向鬼神求祷。
「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樊迟问仁。好事难成,坏事容易,若人人讲理,天下就太平了,就因为很多人不讲理,所以必须忍,要百折不回。一开始上来没有不难的,也没有冲不破的,例如孔子在陈绝粮,陈蔡不借,到楚借粮,始终不改变宗旨,这就是「力行近乎仁」。
  希望你们今日为君子,将来都能往生西方。
  发明的「四书恒解」可以参考。

【六.二十三】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245)
  这一章的读音,依从前吾所学的读法。这一章是孔夫子所发的议论,没有对那一个人说,也不知为了什么事而发。古人的注子,不论汉宋,也可信,也不可信,我们是学孔圣人的书,不是学注解,合理的注子我们信,不合理的不必依从。
  你们若想知道文字的意义,可以查辞源、辞海。若读音则只有查康熙字典,其余的都不可靠。如今的广东话,就是从前的唐音。汉以后才讲反切音,有唇舌齿牙喉,而且有开合口呼等等。很多掌故说,南方人到北方说话,北方人到南方说话,都闹笑话。从前考中科举,当知县以上的正住官,都必须会京腔,因为皇帝要召见问话。
  乐(月),礼乐,指音乐,其实北方的音读作「要」。京腔读成两个音。
  乐(勒),如「不亦乐乎」,北方人的音读作「劳」。
  「勒」也有「要」的意思。
  「喜」在心头,喜在心。吾学内经,知道七情由五脏发生,心主喜,「喜在心头」这是脱胎自内经。若是喜过分可以治,水克火,肾主水,肾主惧。乐则是心外普遍对很多事都乐,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用乐字。
  乐读作「要」,是指喜欢执着于某事,不是普遍对任何事都乐。
  乐又音「劳」,伯劳也作「伯乐」。韩昌黎〈杂说〉︱马说「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乐要读音「劳」。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
  「知者乐水」,智者喜欢水。「仁者乐山」仁者喜欢山。这一章不是批评人,全是哲学道理,很难讲,孔子他有所感触说的话。例如「子在川上曰」,孔子见山见水都有感触,因为他看山水自然的气象有大作用,例如中庸云:「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蛟龙、鱼鳖生焉,货财殖焉。」佛经说一芥子内藏大千,一毛孔入三千大千世界,转大珐輪,孔子看山水有大感触。
  讲的时候应当依汉注,汉注不说微言大义,而字句可以讲得下去。参考集解,就可以知道了。集解说,有智慧的人愿意运用他的才能治理天下,子在川上曰:「不舍昼夜」,万事如水永远不断的流动。智在易经八卦为泽,以恩泽万物,所谓「圣朝多雨露」,智者用心智治理世间。
「知者动,仁者静。」
  仁者如山的安住,风吹雨打,地震,自然不动,所以被万物依靠,所以说「靠山」,但不可靠「冰山」。仁者让百姓来依靠,遇到一切困难都照常不动,所以万物生焉。水不舍昼夜,是动态,山不改变,不动,是静态。
「知者乐,仁者寿。」
  「智者乐,仁者寿」这很难讲,颜子仁而夭,孔子仁而仅七十二岁,仁者真的有寿吗?汉儒讲不通,宋儒是知而不说,凡是讲因果的,宋儒他们都不说。
  唐以前古注,皇疏引陆特进语,这个人姓陆,特进为官名,这个人或许是学佛。他说:「此章极辨智仁之分,凡分为三段。自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为第一,明智仁之性。又智者动仁者静为第二,明智仁之用。先既有性,性必有用也。又智者乐仁者寿为第三,明智仁之功已有用,用宜有功也。」有性必有用,智是流动,动态;山不摇动,人纔能倚靠,一个是流动,一个是安稳不动。
  第三段智者乐,仁者寿,这是说明智仁的功效,后来的结果。智者乐,这必须会意,要动作勤劳。大家都得好处了,君子都高兴,小人都不高兴,因为小人以损人利己为乐,君子见大家得安稳所以快乐。
  仁者寿,有注解说是名誉永传千古,这是勉强的解释,其实名誉也一样会死,例如现今的时代,孔子的名誉在那里呢?孔子现在成了孔老二。孔子的七十二大贤,那一个人能说出三分之一人的名姓?
  「仁者寿」,孔子说世间法,乐与寿指当时的事,寿就是寿命。仁者寿的道理是什么?若中国书与佛经合起来讲,更圆融。孔子虽然知道「性与天道」,也是罕言。人的寿命为什么有定数?活了五六年就死叫「短」,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46 | 显示全部楼层
但是比起朝生暮死的蜉蝣算是寿了,若与龟鹤数百年的寿比,自然称不得有寿,因此可知寿命都不一样。
  今人的寿命,依庄子说是一百二十为上寿,百年为中寿,八十为下寿。七十勉强还算寿,杜甫诗云:「人生七十古来稀」,七十叫稀寿。易经太极,六十年换一轮甲子,所以人生六十为正寿。寿是死的警告,有什么可以高兴?二十、三十作什么寿?民国以前的讣文,六十曰正寿,不到六十曰「得年」,没有有「寿」字。如今的人是颠之倒之,吾不作寿。活到六十为一甲子,颜子寿四十一岁,这另当别论,普通人是七十古来稀。
  吾所学很杂,曾学过内经,学内经必须懂易经及礼记月令等,否则不能讲,八卦变化,必须触类旁通,文王、伏羲所定的八卦方向都不同,天干地支在内经中也都有变化。吾没有学问,吾讲内经,怕害人,吾是勉强答应,其实不够资格教。答应教内经之后,心里很作难,找若干参考书,都有作表,为了不敢害人,所以用心。内经首篇不是治病,曰「上古天真论」,讲天然真气论,人现今的寿命百年,吃过饭后,不许剪发剪爪,因为发爪都是「血之余」,早晨起来必须散发,不使头发受辛苦。男女交合一次,必须好几天才补得回来,若没有补回又交合,就会未老先衰。饮酒有酒毒、躁气,一般人不知道而自我摧残,所以很多人未老先衰。五十曰艾,艾是指不白不黄的发色,这就是半老,所以五十不是半老吗!若四十岁有白发,这不是未老先衰吗?发为血之余,阳气不能到达,头发就变白。依常理,女子四十九无月事,男子六十四无月事,往后就不能生育了,但是还有人七十、八十仍能生育的,内经都有说。
  盘古几万岁,轩辕黄帝活了几千岁,依次渐渐减,如今人只有百岁,佛经也有增减劫的说法,万事都没有一定。孔子那时候就是人寿百年,六十岁就是寿了,年岁多更好,汉代的张仓就活到百余岁。
  仁者不忧,君子坦荡荡,心安安然然,气血依轨道走,六脉和平,仁者自然长寿。七情都是气,一动七情,气血所走的就不调和,佛经说是「四大不调」,六脉不匀,不是太快就是太慢,便容易生病,就会短命。颜子的心在道上,生死一切都不在乎,但是箪食瓢饮,或许是卫生差一点。从前的人有内功,现今的人没有内功,骄奢淫欲,只有外功,讲究卫生也许有些帮助,但是内功外功必须合起来看才能讲。果真能仁者不忧,心里坦荡荡,必定长寿。

【六.二十四】
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247)
「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这一章也是孔子自己发的议论。万法都会变化,这一章孔子所说,是往好处变,要去除毛病,这是孔子当时的话。齐国一改变政治,就可以与鲁国相似了。鲁国一改变政治,就可以回归到正道了。这一章的重点在鲁国,可见鲁国到孔子那时都还没有上轨道。
  为什么说这个呢?因为姜太公与周公一起开国,太公吊民伐罪,开启周的天下,功都在太公。凡是讲德威并济的,就要用武力平定它,自古以来就有兵法,非杀人不可,所以书经云,孟津之战,血流漂杵。共产党来中国,说要先杀五百万人,讲革命就没有和平的革命。鲍罗廷就是引「武王之战,血流漂杵」语证明革命要流血。
  齐国是太公的功业,孔子说,韶乐,尽美矣又尽善矣,而武王的武乐尽美矣,尽善矣。太公多半用武,周公多用文,有时也有杀人例如平定管蔡之乱。太公到齐国,半年就安定了,赏罚整齐。鲁国的伯禽用礼乐的教化,三年才安定。周公说,将来齐国昌盛鲁国会倒霉,但是齐国会先亡,鲁到后来才亡。一者是用德威之中的霸术,一者纯粹是用王道。到春秋这个时候,鲁政为三家把持,所以孔子说这一章也有感触。
  你们做事不可以急功好利,必须在仁上着眼,立德、立功、立言,德为起首。

【六.二十五】
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248)
「子曰:觚不觚,」
  觚有二种物品,都称为「觚」。周朝时为祭器饮酒的叫觚,有棱,辞源有图,可以知道。吾年轻时学得杂,古董玩器吾都懂,卖古董的对外行人称觚为「花插子」,那是胡说,觚不是插花用的。另外有人说:「率尔操觚」的觚,那是木简等,是秦汉以后的事。这两种说法,不可以混淆。
  觚为三代器物,周代以后就没有了,可以盛二升酒(古代的升比今日小),三升叫觯(致),四升为觥(公),因为喝酒时有一定的数量。五升为角,最多为五升。用什么酒器喝,就该定若干的数量,不能超过容器的量。若喝过量,例如以觚饮,应该是喝二升,若喝过量就是「觚而不觚」,意思是过量了。觚不觚,意指:你算什么觚?
「觚哉!觚哉!」
  孔子不说是指什么,只说:「觚哉!觚哉!」觚啊!觚啊!这是正说。也有人说,觚后来做大了,缺了棱,孔子的意是说:把觚作大缺了棱,那还算什么觚。
  这一章有如作诗,是指桑骂槐,例如当公务员,要红包,不说别的话,只说:「公务员啊!公务员啊!」更可以说:「好公务员啊!好公务员啊!」这样说可以「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这一章其实是感伤三家的越礼,像三家者以雍彻,当大夫的僭用国君的礼,就可以说:「大夫啊!大夫啊!」凡是应当做什么东西,却不合规则的,都可以用这一章说。
  到汉代有写字的木简,有多个方面的东西,那也称为觚。但是孔子那时候只有酒器,没有木简,所以这一章的觚应该是指酒器。我们说「率尔操觚」,那个觚是指木简。
  上一章「觚不觚」,与以前的经文由弟子问孔子答,有所不同,纯粹是孔子说的圣言量,得一句就受用无穷,举一不仅可以反三,还能反万。
  从前懂古董的都是读书人,古董以金石为第一,如今的人只认金玉,其实都要文人才懂。明伦杂志,规规矩矩,正知正见,不害人。觚既不觚,本质坏了,就不行了。
  觚是酒樽,后来才有「木简」的意思。这里是指酒器,孔子时候还没有木简的意思。圣人的言语,孟子也还不行,后来注解的人更加妄作聪明,所说必须中正和平,不讥刺人,又要说到骨头里。这一章像诗,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47 | 显示全部楼层
觚盛二升酒,喝二升就可以了,若必得喝四升,摆个觚做什么?你喝多了,你这个觚啊!你这个觚!你们去参这一章的言外之意。
  不教你们参禅,因为凡是人都有职务,有办公的,有开商店的,有半公半私的,家庭有二人以上,这一句就用得上。你当公务员,不办公事,办其余的事,就是「觚不觚」。教书事前不温习,也是觚不觚,若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就是觚不觚。例如我们办这个国文的补习班,不要钱,外人不相信,认为人要钱你偏不要钱,是唱反调,反而被挨骂。虽然外人不信,挨人的骂,仍然不改其志,不摇不动,志立下来后就要干到底,这是「觚是觚,觚哉!觚哉!」。
  吾的脾气自从前就养成习气,所以语多苛刻,讲书不和平,这个习气不改,往生无望。为什么?因为心中有恶。固然佛法最高境界不可有善也不可有恶,但是心理必须改,否则不能往生。君子要思不出其位,把分内的事情删掉,不做职位内的事,这就是觚不觚。

【六.二十六】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249)
  我们讲论语,参考许多书,希望能不会错。怎样叫不错?一者,没有的不说;再者,注解有错的不采取,但是长久流传的也必须知道。讲者有心得的地方,也可以讲,例如「力行近乎仁」,引证「先难而后获」,这样就不是妄作聪明。历代注者的毛病,都是先把宰我骂一套,事实上宰我的文字、言语、武功都很好,后人要帮他牵马都不能够,所以不可说宰我不懂仁等等,只要实实在在注解,就可以了。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
  宰我提这个问题,大家试着猜猜孔子要怎么答?吾作诗,都要摀住下句,就是用这个办法。宰我所问,这是假设的比喻语,不是事实。
  「仁者」有仁道的人,或行仁政的人。不作官,也可以行仁道,急公好义,济困扶危。他既然喜好行仁道,就告诉他说﹕「井有仁焉」,井中有仁道的事。
  「仁」有人主张作「人」,讲法好讲,但是可以不改,不须要当「人」讲。有一位好行仁者来告诉说「有一桩做仁道的事」。救人不是仁道吗?宰我不说人,而人自在其中。人在井中受苦,救人就是仁道的事情。
「子曰:何为其然也?」
  孔子说,何必啊!孔子所说为真实语。
  你们学论语懂得五乘说法,首先要站住人格,才能往生,若不能站住人格,就是「人不人,人哉?人哉?」
「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
  「君子可逝也」,逝、往、从三个字都不同,由此到那里去为逝,可以到那里去,但是不可以就去跳井,不跳井如何救人?
「可欺也,不可罔也。」
  这个事真假不一定,或许有人来欺骗你。欺,欺骗,罔也是欺骗。欺是欺骗的人说得有道理。罔是欺骗者来说的曲曲折折,说得不圆满,不合理。
  孟子万章篇中说,子产要人把一条鱼放生,这个人回去后把鱼吃掉了,再来回复子产。办事无论成不成,都须要回来说明、回复。回复的人说,鱼下水时很高兴,再倏然而逝,逍遥游走了。子产听闻后心里觉得很快乐。孟子以「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解释,可说是很得当。而这两句就是孔子在这一章所答复的意思。
  这一章只是假设,不是实有其事,宰我提问,假设「仁者」一个逗点,这里有一位行仁道的人,他急功好义,都与人有好处,是一位行仁道的人,见到这样好行仁道的人,虽告诉他说,井里有一桩行仁道的事,那人自然就在其中了。讲出来若不合道理,必须考虑,不能听什么信什么。
  这一章的意义是什么?孔子提倡仁,所以宰我问行仁,有人来欺骗喜欢行仁的人。如同现今的办慈善事业,学佛法的人,借佛法、慈善图利的情况很多。从前吾也上过当,有人来欺骗吾,说他的皮包掉了,无法买票回家,起初吾如数给他,数次以后,有人再来说,吾就给他二十元。我们学佛是学智慧,不可以被「非其道罔之」。

【六.二十七】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250)
  考异说,有些本子没有「君子」二字,有「君子」二字是对学生以外的人说,无「君子」二字是对学生说,其实对学生、其余的人也必须如此。
  畔是地的边缘,从前通「叛」字,背叛的意思,二种说法差的很远,应当如何采取?很多人主张作「叛」。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
  君子是求道求学的人,必须博学,不是偶一为之,必须「博」。这个字重要,例如「攻乎异端」,攻当作「求」,学习的意思,异端是正道上所没有的杂学都是异端。孔子那时候没有杨墨,因为只要一门能通,其余的门就通了,否则愈学愈乱。博学并不是像如今的人,一上来就开几十门的功课,学生接受不了,学生只要够学分就算学完了,结果是门门不精。吾从前也上过小学,开始上高等小学堂,定出十几门功课,毕业的时候还没有教完,老师必定把它赶完,也不格外加钟点费。中学所出的题目,都是小学所学的东西,不是学三两句而已。博学必须本门先都知道了,再换另一本,换到什么时候才停止?一直学到死。佛家讲闻思修,儒家讲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你们如今必须博学于文。从前吾没有学说文、学案,都不看,只参考而已,如今则是乱学。
「约之以礼,」
  「博学于文」,书籍称为文,竹版木简就是文,博学于文意思就是要多读书。但是不断的念书,也还不行,像货物都收来了,必须要用。众多货物,要用什么货?例如学武的人,十八般武艺,样样都精,临时要用那一种武艺?平剧「白水滩」,演青面虎占山为王的故事。说到中国的,你们都不懂,说西洋的就懂了,林琴南译的依索寓言、福尔摩斯探案,也不错,可以学些东西。
  「约之以礼」,读书学事故人情,孔子提礼如「绘事后素」,子夏就说:「礼后乎」,重点不在礼上。但礼是起头,若没有礼,孝弟忠信就做不圆满了。虽然要多学,但是用的时候必须约,拣出一、二条来用,简约按着去做,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做什么事?先在礼上走。自古求学便是先学洒扫应对,你们如今是连吃饭也不会,「常礼举要」里的礼你们会了吗?先学礼,才不会犯上作乱,「常礼举要」这还只是说小处而已,我们也办不到。
  文是什么?指一切艺术,都得学。孔子「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道德仁三字为标准﹔只要仁字做得圆满,那所做所为便能合乎礼。因为道德不懂,所以孔子说仁,仍不懂才说义,行而宜之谓之义,再不行才说礼。所以道德仁艺最下的艺,六艺开头就是礼。游于艺时,就有礼。礼记说:「道德仁义,非礼不成」,礼是规矩,是道德的条约,礼再不懂就没办法了。礼是道德的条约,不是政治也不是刑法,不讲强制力量。只是以君子小人来分别,不合礼的为小人,那就要摒弃。若刑罚不守就要判罪,礼绝不如此,所以能用礼治国,那是何等和平?但人们多自甘下流!
  文是指艺术,艺最首要就是礼:礼乐射御书数。不学礼,就会妨害人,而且自找侮辱,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日本不亡国,因为日本人不拆庙,不打倒孔老二,还有天理在。你们学会《常礼举要》,在外就不妨害人,假使处处与《常礼举要》反对,将来必定没有好结果,你若无礼,人们就会说「无家教」,那就伤到父母了。
  博学于文与约之以礼是一件事。博学而用的简约。佛家的法门有无量,必须誓愿学,这也是博学,但是修行只修净土。
「亦可以弗畔矣夫。」
  叛,背叛。「亦可以弗畔矣夫」这个样子,就算不很好,也不离经叛道了。果真能做到这二句,吾往后也可以像宋儒说微言大义了。
  但是有些人有礼,道还够不上,如何说是叛道?这种「有礼无道」的人,是无道可叛。
  「畔」有两种说法:一者是偏,不合乎中道,要讲的合乎中道,才会和平。《反身录》虽然不够中道也不至于讲偏话、说片面的理,中庸之道是要不讲偏颇的话。蕅祖是从佛学的说法,宋儒也有说合乎中道的。以偏颇解释「畔」,这种说法和平些。佛家讲空、有都是偏,非断非常,非空非有,才合乎中道。禅要一念不起,密要三密加持,即身成佛。「畔」第二种解释是叛道,这也可以通。
  世间法,孔子说到尽处了﹔而出世法的性与天道就少说,主张「君子思不出其位」。佛法是世法少说,出世法也是说到尽处了。各位本来是为了学佛,在三十年前的学佛者,比现今的人都好,因为具有中国的旧思想,还有旧文化,今日都洋化了,现在谁读过半部论语啊?

【六.二十八】
子见南子,子路不悦。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251)
  吾预备时虽辛苦,还不觉得,讲的能不能契机就难说了。你们听了将近一年,略微开了悟性,但是因为底子差,所以吾不知你们的领略如何。
  今天要讲的这一章很难讲。书不能不读,但是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因为书很多,有害人的书,而且还有注论语的人骂先贤,后来的学者看了就以为有理,跟着群起而骂之。这种情形说是「一唱百和」还算温和,说是「一犬吠影,群犬吠声」就苛了。诗亡而后春秋作,春秋又不懂才有三传,更苛了。这样仍然无效,仍然不往好处走,所以虽然苛也不为过。今日之下,不能不苛。
  陶渊明说:「好读书,不求甚解」,诸葛亮是「略观大意」,因为古代有些书太过费言,可以只取其中的大意,而遗去言辞。只要知大义,就可以办事。诸葛亮未出隆中,就能说出天下可三分,你能够吗?孔明一生办多少事,辅翊阿斗,六出祁山,拼着命,比起曹操、司马懿如何?诸葛亮讲究人格。
「子见南子,」
  子见南子章,自古以来没有解决,有没有这件事实?有人主张有,有人主张没有,论语一书是孔子弟子所编,必定是实有其事,但是不知如何讲而已。
  孔子到卫国,当时的卫灵公,是胡涂虫,而南子夫人好淫。见卫君是应该的礼节,去见南子是为了什么缘故?朱注云:「古者仕于其国,有见其小君之礼」,礼仪中有见君夫人的礼,但是查遍礼书,都没有这种礼。若到今日,总统出国带着太太,大使也是如此,就必得要见了。
「子路不悦。」
  子见南子,子路不悦。子路是痛快的朋友。
「夫子矢之曰,」
  矢,有一说是誓愿,有一说是陈说,这两种说法都不通,因为孔子不必对子路发誓,也不能对子路陈说。另一种说法是作「直」,可以采用此说,意思是「直接告诉他说」。
「予所否者,」
  否,不对。有一种说法是「不也」,另一种说法,读作否泰的否,吾道遭到否。
「天厌之,天厌之。」
  厌,有一说法是弃舍,另一说是闭塞,还有一种说法是当梦魇,自己不能作主。
  这一章有三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孔子发誓说,若我有干了不对的事,天厌弃我。这样孔子就不像孔子了。
  第二种说法:我今遭到否遇,是上天要闭塞我。这种说法比较和平。
  第三种说法:我如果不如此作,南子虽坏,天还是保佑灵公,不会亡国,我有什么办法?
  以上各说都讲不通,知道有这么一说就可以了。

【六.二十九】
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253)
「子曰:中庸之为德也,」
  有人说,「中庸」一书不是子思所作。郑玄,记云:「中和之用也,名曰中庸。」
  中,中和。孔子之道不前不后,合乎中道。
  庸,用也。又有一种注解,庸,常也。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
  孔子的道,不过也不会不及,因为「过犹不及」,办事太过与不及都一样。孔子的六经,都注重「中」,孔子是圣之时者也,正在这时候,就在这个当中。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中国的学问都在「中和」,中医认为人若是「六脉平和」就没有病,人会生病,不是阳盛就是阴盛。现今的一切学问都是过犹不及,所以现代人若能学「中庸」这点就能做人,将来可以往生。佛家说,空、假、中,中道就是不偏空,不偏有。
  「中庸」并不是从孔子开始讲,而是自尧舜就讲「中」,所谓:「舜执其两端,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49 | 显示全部楼层
而用其中于民。」中国的东西,如「天平」,就是要无过与无不及。
「其至矣乎!」
  「其至矣乎」是说中庸的德好到极处了。十分是中庸,十一分就超过,九分则不及。
「民鲜久矣。」
  「民鲜久矣」,中庸的德,虽然好到极处,但是一般人不依着照办,已经为时很久了。
  今日之下,食衣住行等,一切都不中和,都超过他的身分,及必要的程度。从前吾家,代代为官,而一年所吃的东西,四季都有一定,也有一定的讲究,但是都没有像吾今日吃的好。范仲淹、司马光,后来作宰相,有了钱,但是所吃的仍是从前那种旧饭菜,其余的钱留下来设置义田、办学。大家应当知道﹕凡事从微而盛,固然可喜,但是从盛趋衰,就不喜欢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六.三十】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256)
  你们听书不可笑话人。在此听论语、佛学,器识与普通人不一样,程度不一样。读书讲究器识,听吾讲华严、论语,器识增加多少,是你的好处。器量见识不容易长,没有这心胸就不见境界。不读中国文化,很难长见识,初唐四杰杨、王、卢、骆,文章虽好,而皮氏认为四人都不得好终,只有杨迥一人终为县令而已。有人说器识不够,实际已不错,讨武曌檄的器识就大。社会有好事,若考虑有好处与否就完了。井有仁焉,想到私家便完了,你们须处处往公家处着想。今日的告别式场,吊者大悦,昔日则有清议公论。
  有人说,佛家不近人情,以为博施济众,尧舜其犹病诸。批评者还说不出尧典帝典中尧舜的好处,以为尧舜尚且办不到,我们不办是应该,器识就不行。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
  子贡有钱,孔子周游列国得力于他。诸弟子问仁,孔子不许以仁,所以有这个问题。众是人民以外,连外国的人民,不分彼此,如能博施于民而能济众,可谓仁乎?心胸大,不是吹大气。
「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
  孔子说,这样岂只是仁,若能照这样办,到达圣人了。圣是谁呢?指出尧舜,尧舜也做不圆满,连禹汤也在内,禹治水过门不入,商汤的仁心泽及禽兽。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但是老师孔子每次都不许仁,如何是仁?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自己能树立起来,成了人,比得什么好处都大。成了人,念佛将来才能往生。己欲立,先在自己身上,先把自己立起来,再说话。一般人只要办到这里,自己如此,家中的父子兄弟,及外头的四海之内,由近及远。若近处的办不到,远处能办到吗?不孝父母,能爱国吗?吃好穿好是其次,重要在「立」,成立起来,劝父母念佛。
  达,通达。佛为达,儒者,一事不知,儒者之耻,佛家要破尘沙惑。
  「能近取譬」先在近处找譬喻,可以算是行仁的方法。
  程子曰:「医书以手足痿痹为不仁。吕氏曰,子贡志于仁,徒事高远,未知其方。」这是骂子贡。
  朱子云,能近取譬,如释氏的因指见月。比喻不伦不类。不是朱子以后才辟佛,而是自他的老师程子已开始辟佛,以为佛家更近理,更不可信。
  你们学论语,要更求其所以然,这就困难了。讲了数章,仍然不能尽得其中的大意。若只依一家之说,恐怕句法读音都会错,也说不定。朱子固然有功,取礼记中的大学、中庸两篇,合为四书,叫读书的人读这两篇。但是大学、中庸,人人读而不懂,所以考场出的题目,学庸也缺如也。集释聚集古来诸说,可以观而会通。
  上次讲的「子贡曰博施于民」章,孔子答复到「必也圣乎」为一段。因为子贡所说的,不是初机所能做到,所以孔子往后再说一段:「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这是仁的简单行法。
  孔子说仁,有一个做法,自己把自己先树立起来,先站住人格。仁为二人,站住人格才能行仁道,自己人格先成立起来,但是你自己成立起来很好,那是你自己好,仁道是二人,欲是要叫别人的人格也成立起来。
  有注解说,这是恩惠加于人,有利益的思想。除了钱财物品,其余的难道就不是恩惠吗?例如击壤歌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耕田而食,凿井而饮,帝力何有于我哉!」从前的人都懂这个,这正是赞叹尧王。若不是国家有道,百姓怎能有此自在,自由工作而无人妨碍?百姓这等自由自在,是那一个人的力量啊?人们都知道是尧帝的大恩。这首歌是以「帝力于我何有哉」反面形容尧的功德。若国家无道,要纳税、要送红包,如何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你们不懂这个道理,试想桀纣的时候能够如此吗?这种话讲给现今的读书人听,只有万分之一的人听得懂而已。
  学论语要使你们成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颜子等于圣人,给他利益他还不要,因为颜子自有其乐。开悟的圣人,要他为恶必定不肯,因为圣人得了法喜的原故。学佛知道财有七圣财,你们呆板,只知七圣财,而不知佛的可爱乐境,弥陀极乐境界都是圣财。
  以前的人家里穷,老人让你读书求通达,是要你通达道。如今的人不同于古人的心理,要你出来作官,却是为了发财再发财。你一两个人用了十人的分,其余的人就倒霉,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今日的共产党其实已经是养尊处优了,倒霉的是百姓。你们学佛,佛以智慧为第一,学佛要求证得大圆镜智,儒家有三达德,也是以智为第一。所以要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自己站立了、通达了,要去帮人得以站立通达。世俗的财富极容易想获得,因为我们的名利心没有去除,所以说这个。其实你不想要世财,但是在你立达以后,不要也会来。即使送来世财,吾也根本不要,送入海里去,因为这个东西是祸害的根本,没有这个东西就没有祸害。
  「能近取譬」,中庸说:「仁者,人也」,人才能办仁的事业。帮人办事,要从那里办起?亲亲为大,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先在父母身上,由近往远推,齐家而后治国。结婚,不可以只择取女子的容貌、男子的财物,男女居室是人之大伦,男女整齐后,就可以宜兄宜弟。兄弟原来很好的,娶了妇人以后就会争财,所以说:「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夫妇兄弟和睦,父母的心里就没有操心的事。所以兄弟悌让,就可以渐渐孝养父母,如此才能教国人。能近取譬,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恭敬我们家里的老人家,推广出去也要恭敬别人家的老人。先齐家再说治国,在家对兄弟没有私心,在外便是好公务员。这种事不必人知道,只有天知道。
  仁的事业并不遥远,所谓:「执柯以伐柯,其则不远」,在家人父子身上行仁厚的事,再来是在亲戚、朋友身上行仁,再来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在四海之人身上行仁,看你要怎么做。

述而第七
【七.一】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261)
  吾每次只讲二、三章,所以进度慢,每章要说明经文的意义之外,还必须知道经文的用意,所以很难讲。若只看朱注,那是一家之言,若是看集释,便能知道众多的讲法。例如读音、句读古今都有人说,但集释他的断句就是依着今日通行的本子,因为自从朱注以后,多数人都用朱熹的说法。朱子的功德,是将大学中庸从礼记中提出而成为四书,一般童子学习而不了解其中的意义,所以科举的小考、大考都不出大学、中庸的题目,因为懂这个的人不多,顾到人情所以不考。
  「述而不作」这一章的「老彭」,有人说是老子、彭咸二人,也有人主张就指老子一人。两种说法都有相当的考据,都是根据经史子集、大戴礼、史记等书籍。有人说,彭咸一千多岁不合理,但是为什么《纲鉴易知录》里说三皇等人活了一万余年?为什么彼存而此废?自己不信,以为人造谣言。吾采多数人的说法,老彭为一个人。丹铅录云,老子五千言是述而不作。又焦氏笔乘说,孔子赞十翼,自伏羲的先天八卦,所以孔子就是祖述伏羲。书经,孔子始于尧典舜典,宗五帝。诗,孔子从周代开始,是宗三王,都是述而不作。孔子修春秋,自鲁隐公开始,始于五霸,春秋虽然是述而胜于作。老彭,王辅嗣、杨中立都以为是老聃。
  羿善射,古时候的夏、周都有羿,只要善于射箭的人都名为羿,不是说用羿的名字骗好几个朝代。彭,尧王时代就有彭,所以凡是寿者都名为彭。用这个说法就可以了。
「子曰:述而不作,」
  孔子一生的学问,都不是自己创作,都是述说古人。现今的佛经,吾没有注解,吾有心得才注解,没有心得就无可注。只要一说出来,发现前人都有说过了,如果用抄的那就是偷盗,做贼,可耻的事,而且不是偷一家,这样的注解对人有什么益处?吾都是画表。吾所做的,都不做别人已经作过的。
  孔子述说前人的意思,例如经文有:「传有之」,「诗云」,「古人有言曰」。孔子就怕大家妄作聪明,所以说:「述而不作」,古人作,我们只是述说述说,宣传而已。
「信而好古,」
  孔子是宣传家,宣传可信而且是善的部分,因为古时候的人一切质朴,所谓:「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先进的人很直率。「后进于礼乐,君子也」过于文饰便失了直率。虽然直率有时会伤和气,但是,如果要用人,孔子说:「吾从先进」要用野人的礼乐,虽然粗野一点,但是实在。
「窃比于我老彭。」
  吾也不敢说吾对或不对,老彭尚且述而不作,吾学老彭。
  孔子说,学我「老彭」,「我」是亲近的意思,例如「佛」,有人说「我佛」。孔子形容老子是「其犹龙乎?」孔子谦虚说,我没有他本事大,只是私下比拟他而已。
  居处现今的世间,若行古代的道,灾必及乎身,因为走不通,会遭大麻烦,应当要知道时候。例如如今的人行鞠躬礼,除了佛家以外,其余的人要行跪拜礼就不行。
  中庸说:「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有人误解以为这样可以同流合污。文以载道,要紧在「道」这个字,要志于道。一般人得了富贵以后,就会奢侈淫佚,志于道者在富贵之中仍然不能舍道、失道,不能淫。在贫贱,贫贱不能移,不能穷斯滥矣。遇洋人,威武不能屈,例如写英文用横,不能用直,但是写中文时就不能用横,应该用竖的写。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不能改所志的道。
  东坡教人要厚积薄发,孟子说:「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得道以后就可以源源不绝,所以李太白落笔千言,倚马可待。现今的人肚中空空如也,一肚子草包,小心火烛,像今人毕业写的论文。从前的三都赋,有人说是做了十年,而今人的论文,数年以后,人家也不要了,因为又酸又臭。
  旧小说是中国的白话,现今的人不懂,平剧今人也不懂,中国人不懂中国话,你们想想这个问题。昔日要灭人的国家,先灭人家的文字。

【七.二】
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262)
  先说普通大家都懂的讲法,先懂经文的意思,再懂文法。
  「何有于我哉」,前面经文也有「何有」,但是与这一章的讲法不同。
  「攻」,攻击,攻伐,有人以为没有这种讲法。汉儒把「攻」作「治」讲,有人以为不许有两种说法。在此处讲不通,所以要有「攻、治」两种讲法。其实尽信书不如无书。
  这一章的章法分三段:已学、未学、学成。
「子曰:默而识之,」
  孔子说这一章,教人求学的办法。教学和求学不同,教人求学,必得学了「默而识之」。默,不必先发表讲解,记在你的心中清清楚楚,别忘了。
「学而不厌,」
  「学而不厌」,天下的学问太多必须博学多学,没有学的再学,不能厌。所学的多,新旧都要有,有所得以后才「己立立人,己达达人」去教人。
「诲人不倦,」
  「诲人不倦」,教人不可厌烦,只要他来学,你就必须教。你是圣人,要教到他成为圣人才可罢了,你不能厌倦。
「何有于我哉!」
  「何有于我哉」,这三条那一条我有呢?这是谦恭话,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人以为这是虚伪假话。
  又有人说,人若都照这么办,还用得着我吗?我如此,他也能如此。
  有人以为孔子这个说法太自满了,所以注者加上「若圣与仁」几个字。意思是,以上三条我还能够做,若是圣与仁那我那里有呢?这样说虽然不自大,但是本文没有这几个字,如何能虚妄增加?
  又有人说,「有何难哉」再推行出去,有什么难?
  「默而识之」的注解很多,可参考王船山的四书大全。
  这一句实在的重点是「识」字。念佛有念佛、忆佛,念佛念兹在兹,心不能往外跑,早晨做功课就要如此。忆佛更麻烦却更容易,心只要明记不忘,记得清清楚楚,别忘要净念相继。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若只是默然就是顽空。默,寂灭,还必须要照,寂照双融,就是明记与不忘。何者为寂?何者为照?学儒以后学佛,看这一章有什么感觉?
  孔子志于道,志安在「道」上不能再移动。颜子不违如愚、曾参也鲁。知道寂照不同,便能知道孔子与颜曾是两样。

【七.三】
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264)
  「徙」古作「从」,跟着学。徙,迁移过来,两义相同。
「子曰:德之不修,」
  孔子对教学也有患愁的事,孔子教人成圣成贤,教不出来,所以忧愁。「德之不修」,教人德,大家不去做,德,悳,往外推动就变质。德有凶德、正德,所以必须修,省察修治,不可离道,志于道。率性之谓道,不变样。修道之谓教,教你德却不肯修治,不知从何学,有方法就必须学。
「学之不讲,」
  「学之不讲」,学指老师教给学生的方法。学术必须讲解才明了。
「闻义不能徙,」
  「闻义不能徙」,讲解听了对的要守住,不对的要赶快迁到义。
「不善不能改,」
  「不善不能改」,不学孔子及佛的十善业,就不懂善、闻义。若是知道善、不善,有过就算不善了,不必说到罪。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昨天有过,今天一下改过来,一改当时就成好人。不仅善,而是「大焉」。人非圣贤,谁能无过。
「是吾忧也。」
  孔子教人,这四条都办不到,这是孔子为师的忧虑,人才教不出来,是孔子他的心事。

【七.四】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264)
「子之燕居,」
  孔子燕居,不办公事,在家里闲居的时候。
「申申如也,」
  「申申如也」,申,正直,很自然。
「夭夭如也。」
  「夭夭如也」,很和蔼。人有练习的时候,练习当然不是一天的工夫。练习,就是求学。我们虽然为人,却是带业而来,没有业就不来投胎了。既然是带业来,就有十二因缘的爱取有,所以会浮躁。虽然前生有根底,但是迷而不悟,所以必得求学求道。所谓「娶媳初来,教子婴孩」,若养成以后再教就吃苦。会走路时就要学,若是从小不教,到了六周岁一上学,书念不进去,因为心里浮躁,所以学不进去。
  大学说:「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定静安虑得,这如同佛家说的止观。但是小孩不懂,所以古时候的教育,从小上学就要练定力。终日只念三字经四句十二个字,不是背诵的困难,而是小孩很难安定,虽然早已背熟了,仍要孩子读诵,不准随便摇头。出恭有「出恭箴」,什么时候喝水都有一定。这如同佛家的入定一般。孔子闲居虽然随便自然,但不失整饬。
  因为万事都成于心,收不住心,浮浮躁躁,如何可以?等到学成以后,要讲究不愧衾影,这是「慎独」工夫。众目睽睽之下,似乎像个样,独自一人时,就不象样了。所以上学以后就要练慎独,再往后就必须学自然。
  程颐教学生时,讲究严厉。孔子就不是如此,居家无事时很和蔼很自然。虽然讲慎独,但是不妨碍自然。经云:「寝不尸,居不容」闲居的时候,装模作样,这不可以。

【七.五】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265)
  宋儒的毛病,在于妄自改经。这一章的读法,我们也顺俗而读,不必更改。王安石变法,百姓苦不堪言,后来司马光全部改掉,有人建议王安石所变的法可留则留,不可留才改,因为百姓已经习惯了。但是司马光不肯听,百姓也是受苦。所以这章的读法,如集释就可以了。
  周礼说梦有六种,圣人也有梦的时候。
  集解说,孔曰:「孔子衰老不复梦见周公,明盛时梦见周公,欲行其道也。」孔子心想念周公,想学周公,所以梦见周公。
  六梦中有「思梦」,心思想什么,便做什么梦。俗言:「梦是心头想」若专心思想某一件事,就能作这个梦。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孔子是殷的后代,孔子却说「吾其为东周乎」,我所做都是为周家。开周家的天下为周公,所以孔子学周公。后来日复一日,到了东周已经扶不起来,天子环境都不行了,孔子的志愿达不到,周不能治,孔子也衰老了,知道不能有所为。但是孔子是「天将以夫子为木铎」,他教化大家,不再做周公,所以说不再梦见周公。
  你们学净土法门,若常梦到极乐的境界,这样就行了。梦觉一如,做梦还不能作主,临终四大分离昏沉时能作得了主吗?若作梦能作主,那临终时就可以心不颠倒。平时心思散乱、想是非,作梦时怎会一心?临终又如何会一心?所以颜子的四勿,这个助工夫作用很大。
  清乾隆以后的读书人,只重文章诗词,不提道德仁义,都是小人儒,不是君子儒。见面就问:诗做得如何?不说:道见得如何,德修得如何?今日连艺也没有了。古人有道而且有艺,今人只会勾一把圈子写洋文,洋文中没有「道」字,没有「仁」字。这样的民族前途如何会好?
  晚上不作梦,最好。要梦就依弥陀经上的境界梦,就可以了。

【七.六】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265)
  未看过这一章集释的注解,以为这一章吾说的也平常,其实自汉以来没有如此说法,未学佛者便没有这一种讲法,浅学也不能讲。学佛者若能听闻这一章,可以知道孔子的境界,不敢妄自尊大。不学佛者听这一章,也不觉得是佛法。但是不依佛法讲,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段讲不通。
  「道德仁」愈看注解也不明白,吾今用两种解释,第一个注解没有依佛经讲。
  首先讲「体相用」,佛家的分析法,万事不论大小都有本体,如列子说的「太易、太初」,还没有相状。体无相,本体寂静。一动便有相,有相就起作用。作用有总作用,有别作用。总作用是一切作用不能离总作用,别作用是一条一条不同。总如茶碗,怕茶冷,盖上盖子这是别作用,茶盖随着盛大小茶碗而不同,千奇百怪。想了解中国文化的全貌,按「体」「相」「用」观察,就可以尽其底蕴,而无所遗漏。
  体与相为内在,用在外。学佛知道万事都有能、所,能是自己的能力,所是对方所作。这四句有能有所,志据依游是能,是自身内在的工夫。道德仁艺是所对的外境,是客观的法体事物。

★「率性之谓道」。
★注「无为而行曰性之」。
★率「循」也。循性不变即曰道是谓性体。
「子曰:志于道,」
  「志于道」,道,你们求道,学佛不得道,敲敲打打有什么用?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如今那一个人闻道了,道是为何?查书也查不明白。吾根据书而说,礼记中庸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性,无形相,无长短,从何而来?「天命之谓性」,天命,天然就有了,佛家说「法尔如是」。天性就是真如,真的,就是这个样子,什么样?见到便知,没有见到即使说了你也不知,真如就是本性,天然就有性。
  「率性之谓道」,注「无为而安行曰性之」,性是无为。安就是无为,就是无为法、无漏法。安,一动不动,这是性,安静安定,什么也没有,这是寂。何谓道?率性之谓道。率,循也,顺着它本性不变,别叫他动,永远叫他安定。道就是性,性就是道,道便是心,道与心一回事,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大圆镜智就是道。华严说:「不变随缘,随缘不变」真如不变的时候为性,随缘往正道走便是率性的道,往邪路上走就错了。心随着性叫他不变,就是道,这是寂然不动的本体。
  一念不觉而有无明,若觉就不是无明。起念都警觉,散了便是无明,起念能觉就不离本性。不怕念起,只怕觉迟。你们的念头多散乱,散心都是无明,有念便是无明,所以六祖坛经说:「不思善,不思恶」。计划作好事,可以生天,却是三世冤,真如法是善恶念不起。佛教到宋代,禅宗便支援不住,民国初年,虚云老和尚也教人念佛,当时四川有位刘氏仍主张观心,老和尚说:观心虽好,但是时代已经变了。修禅要先观心,后来不行,才变为参话头,使万法归一,还有「一」,所以有「一归何处」的说法。吾做不到,老了做不到参话头,改学净土。因为学「真空」,不能真空,所以说「有」,以楔出楔,一句弥陀便是楔,参话头悟了还有,弥陀就是真空。阿,无也,释尊成道作阿字观,可见「得道」不容易,但是有方法。
  「志于道」志,说文,心之所之也。守此而不离也。这是指「道」,心守不住道便跑了。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志,心定于道,永远不移动,也就是默而识之,就是净念相继,这是根本的本体。
  朝闻道,夕死可矣,你们不可空过,这不容易。孔子的境界已经是志于道了,有没有成就,你们不懂吗?

★直心为悳。行道而得于心为悳。
「据于德,」
  上学与普通人家随便说话,绝对不同。自古「车同轮,书同文」,国家强制执行,火车都有一定的尺寸,所以「车同轮」。再者「书同文」,所读的书都不许用白话,必须写正字,不许写简体字,要用官版正字。如「戍」「戌」不同,读书须念清楚,不许错。从前公事错写了字,都须受处分,公文都有校对有监印,不能马虎。正字外还必须「雅言」,不许说土话,各地方言都不同,但写时必须写官话,「雅言」书同文也,这与政治有关。如今学校不写正字,不说雅言,讲各地的土话、洋土话,都是下三滥的黑话、贼话、江湖话,洋土话更是卑下。
  「据于德」,六书精蕴说,直心为悳,行道而得于心为德。志于道,心别离开道。本性一动,心不静了,若心还没动时连形相也没有,如何说心是直、曲?本性一动还有寂照,但动了,只要直,不走邪路。修行不是修心、性,而是修德。修道之谓教,动了就须省察,所动是直还是曲?直为率性,曲便须修理它,使恢复直。例如弥陀就是道,也就是本性,要守住他,若念佛时心想着慈善的事,这也与道不合,只可以生天而已。真学佛者绝不当上帝,与入地狱。道体本静,动则省修,道不使他邪曲,这就叫有所得。
  「据于德」,据,杖持也。古时候六十岁就可以持杖,八十岁上朝也可以持杖,吾九十岁了,若国家有大事找吾还须派车子来接。老人持杖,执持不松手,你们还不会执持名号,试问:你们捉到佛号有多少时候了?德如杖,一下就捉住他,失杖走路就会倾倒,走起来不正,便是走错路。如何据法?天命之谓性,不动,一动就须省察、须修,修去不失其正,别走错路,就是心有所得。依此法念佛,可得一心。
  上面二句是体相,为内在,德是内在动,内相三细时的相。
  四书反身录的作者李二曲,有两下子,但无德。德是直心,李二曲他不直心,因为有师承,不敢违背师承。儒家是世间法,修身为本,若不齐家,到此「志于道、据于德」就可以了。儒家有室家之好,有五伦观念,还得往外扩充,要齐家、治国、平天下。学佛不要学小乘,必须学大乘,牺牲一切为大家干,罗汉是焦芽败种。
  但是自古以来的儒者,很多人不懂齐治平,作官的不在齐治平,从前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来引诱人读书。一作官就觉得「在家百年,不如做官一日」,当县官锣敲七声,知府敲九声,巡抚敲十五声,以为作官可以光耀门庭,很少人说作官是为国为民。但是还不至于像现今作官的人,公然要红包,这么黑天昏地。

★说文「仁亲也。从人二」
★广雅「竺竹也。」
★尔雅「厚也」。
★广韵「倚也」倚者因也。
★老子「祸兮福所倚」由此所起之义。
「依于仁,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53 | 显示全部楼层

  儒家要起什么作用?人道敏政,办政治,如佛法教人学大乘度众生,这是仁。
  说文:「仁,亲也,从人二。」广雅「竺,竹也」,尔雅「厚也」,拿对方如自己对待,无分别,一步步往外推,己立立人,己达达人。二是,亲厚之象,二人更加亲密,如竹层层加厚,亲厚也,就是仁。
  「依于仁」,依,广韵:「倚也」,倚者,因也。有因才有果,有因由才得结果。老子说:「祸兮福所倚」,人有祸,为什么会得祸?因为有福才招来祸,无福绝无祸。从前发达的都是穷家子弟,发达后第二代当大少爷便倒霉,最多三代就变了,所谓「千年屋业换百主」。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三世而斩。台湾的林家花园、吴家花园,如今变成什么了?还不到三十年就没落了。
  倚,是「由此所起之义」,不论办什么事,就要依着仁,必须对人亲密加厚,怨亲平等。一动,就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学仁厚待人,以前的罪业,有因无缘,不是渐灭,而是不增新的恶因,这是伏惑的方法,也是断除惑因。仁是总原则,干什么职务都是如此。

★韵会:艺,才能也。又术也。
★「孟子」是乃仁术也。
★尔雅「泳,游也」潜行游水底也。
★按水底即深入沉潜之义。
「游于艺。」
  事情太复杂,一体而万用,如茶碗的功用有很多。
  仁只是原则,所以必须艺。艺,韵会:「才能也」,艺就是方法。周公多才多艺,所以利益人很多,天下归心。孟子说:「是乃仁术也」,从前人说医师是仁心仁术,因为医师行道志在救人,现今的医生志在赚钱,从前「医功同良相」,良相可使天下百姓得安定,范仲淹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是仁者的存心。儒家学六艺及修齐治平,都是为了利益百姓。
  学佛接引众生要会文武才艺,都是四摄法中的方法。到学校教书为了什么?为接引众生。
  游,尔雅云:「泳,游也」潜行游水底也。水底就有深入沉潜的意义。入到极深,不让人知道,干了好事别自吹,否则就是为名利,为名利就是无道,为国为民才有道。会才艺,这是别作用。艺不论那一条都可以用,既使没有职务,也可以去扫街,把街上扫干净,也是你的功德。礼运篇说:「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今人不但不干,而且要人来替你干,这是等而下之的人。
  先须认识体,肯志道才肯据德,才肯依仁,才肯游艺。用都是道,由相、体而来,用不离体。艺依于仁,由德,由道,一贯下来。
  先交待一些话。今天再发这张表,因为上次讲志道、据德、依仁,讲到游艺没有详细说。这一章重要点在前三,游艺为末,前三者是根本,后一是枝叶。
  何必单讲艺?凡事都不一定,孔子说:「信而好古」,又说:「居今之世,行古之道,亦不可行也。」会遭灾殃。这并不矛盾,而是后儒不了解孔子的意思,过于死板,多数人都是如此,否则都成圣人了。孟子说,柳下惠是圣之和也,伯夷是圣之清也,孔子是圣之时也。孔子任何时候都合宜,恰到好处,不偏左右,要像孔子时中很难。吾讲经、讲书,你们都不留心,吾讲经不一定从头讲,或者从半路讲,或者倒着讲。因为作文的方法,与讲说的方法不同,所以没有一定的讲法。今天的讲法次第很特别。吾讲书没有一定的方法,懂的人就能明白,直说就不行。
  为何必须讲艺?因为今日的时局重视「艺」,道是绝不懂,而德、仁则是马虎,讲这三字没有用,愈讲得细愈不懂,等于白说,今日真是脱节了。道如树的地根,德已到地上的树皮,仁是枝干,艺是叶、开花结果。今日舍本逐末,所学都是末,把教艺做为根本。
  今日没有人以学道德仁为专门,只有学艺是专门,坏了根本,所以天下大乱。栽蕀藜的根,绝种不出桃杏,古时用铁蕀藜做防卫,种了蕀藜不能吃,只是障碍而已。既然舍本逐末,都在艺上,病也就在此。从前也讲艺,却是为了利益人,今日学的艺是害人,所以必须讲。学艺若能改方法,那艺就是好的,但是原则必须不变。
  艺得先有仁,依靠仁而有艺,没有一种艺不是仁的发展延伸,例如古代的艺术,都含有规谏的意义,喝酒的觚盛二升,按规定只劝二升就该止了,若过二升则是「觚不觚」,要觚何用?这是暗喻。又如爵上有二柱为斝(假),似乎很碍事,那叫「止饮」,喝酒不许干杯。从前鼎上铸饕餮,饕餮是尧舜时爱好吃的四凶,鼎是盛菜的器皿,要有所警戒。这些艺都有用意,使人往道上走。
  今日报纸宣传文化,画裸体像,虽是艺术,与仁有什么相干?害人而已,男子看了起邪心,引人成为男盗女娼,与社会有什么益处?古人绝不允许。吾十七、十八岁前,以山水画算第一,人物其次,也有人画美女,但是服装整齐,还没有裸体画,而且只能挂在房子里间,客厅更不能挂,若挂于外头,就等于广告宣传勾引人来行淫。今日有些大学教授,客厅挂着裸体画,有男女学生来,这是什么意思?没用意,纯粹是艺术而已。所以今日才会造出原子弹,因为劝导无效,只好靠原子弹让一切都没了,大家都往死路走,天下才能太平。

【附录一】











●述说次序
孔子学说以仁为本,宜先解果,而后追因,次解道德,最后解艺。
  先说仁,因为孔子提倡仁。仁从何而来,孔子不说,因为人们不懂,仁人也不甚懂。礼记云:「道德仁义」,不懂道德所以才说义。孔子不讲仁从何而来,今天可以讲,孔子并不是没有讲,讲了传给曾子,再传子思,都有讲,只是大家都看不懂。汉儒懂不懂吾不知,汉儒没有表示意见,只是训诂字义,其中含藏的义理,汉儒没有讲。这是汉儒的长处,不知道就不必妄作。今日吾说,因孔子、曾子都说了,吾找根据说,仁从何处来的根据,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仁由德,由道而来。

★依于仁
  上次没有说艺,今天说了。但是要从根本讲,先讲仁,从中间讲起,往后你们留心,法无定法。
  仁是德根,艺是枝干,若人人心中有仁,自然不做坏艺,如一种就是桃,当然长桃子,种子为桃的原故。孔子什么都懂,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54 | 显示全部楼层
孔子学说为仁,提倡仁,前后的道德艺再慢慢学。四书里有多人问仁,子贡最聪明,孔子答复他,子贡问:「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贡心胸很大,天下为公,怎能如宋儒说他是吹大气?有人说,礼运不是孔子说的,那是他不懂而毁谤。孔子答说,仁者不必如此博施济众,仁先自近处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自己想生成人格,一切事务想都通达,不只你自己好,还要再劝别人如此立、达,这便是仁了。
  仁,二人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先照顾自家老人,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爱护自家幼儿,一步步往外推,照顾别人的老人幼儿,这「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这是行仁的方法。自己得先立、先达,如何立?如何达?先略而不说。立人达人,幼人幼,老人老,有什么用?大学说,格、致、诚、正为内,修、齐、治、平为外。先要修身,能近取譬,再来是齐、治、平,今日能使全球平定,就是仁。
  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程朱改亲民为新民,其实不如「亲」民好。中庸云,仁者,人也,亲亲为大。先在父母身上亲厚,亲吾之亲,再亲人之亲,正合仁字。能达人、立人都是亲民。能近取譬,亲亲为大,先在父母身上做,这是行仁的方法。后来儒者的文章不通不达,注解反而使人不懂。
  在亲民,如何亲法?亲民有四目。大学是八目二纲,在明明德,在亲民是二纲,在止于至善并不是一纲,程朱的说法不对。在明明德、在亲民这二条都要止于至善,止于至善是总,在明明德、在亲民是别。八目,亲民有四目,在外的修、齐、治、平,这是仁外用的一段。
  大学一书编的次序很清楚。修身为本,自天子以至庶人皆以修身为本,会修身,才往外推展,慢慢往外推才齐、治、平,这是事业。孔子不是只讲说,作文章而已,实在是对众生,大家都要有好处,利益大家。家齐、家好;天下平,天下好,世界大同,这是仁。有好处给大家得,这是事业,这是仁的事业。
  如何办?力行近乎仁。只修身不行,仅止于齐家也不行,必须治国、平天下,一直往外推动无止尽的时候,力行这些事业近乎仁。

(体)志道
★道即本心。寂照湛然。
★真心初动。(因)生三细。谓之业相。
★(参大乘起信论)
  今天再讲据德,追本求源,如佛说四谛法,先讲果后讲因,苦是果,集是因,集合苦因而得苦果。若先讲因,大家不信,所以要先讲果。这一章的讲法,吾采用这个方法。
  仁由德来,德自道来。这个讲法前无古人,必须学佛,如孔子、颜子、曾子、子思因工夫到了,虽然没有学佛,但是英雄识英雄,英雄所见略同。孔子就是佛,宋儒乱批评对道佛二教也虚妄解说,以为佛出世,道超世,儒世间。其实不然,佛法三段都有,孔子、老子也是如此。他们不甚明白,吾也不甚明白,只因学佛六十余年的工夫,与他人不同。昔日吾很狂,今日才知不行,文理还不懂,何况道?更不懂道了。
  起信论,民国的内学院研究唯识,梅大士教吾学唯识念佛,内学院以为起信论是后人造的,不是马鸣菩萨造。华严疏钞为唐人注解,不敢离起信论,也不敢毁谤、反对起信论。另外有人也以楞严经为伪经,毁谤这一经一论。国之将亡必有夭孽,佛家也出夭孽。
  为什么提起信论?想明白「道、德」必得讲起论。儒书说,性与天道,孔子罕言,因人们不懂,所以少说。仁怎么从道德出来的?必须依佛家说的,吾采起信论的三细六粗。要紧在三细六粗,我们断惑可断六粗,三细在八地以前还不懂,如何断?这必须懂佛理,用工夫的人才知道,所以善导大师四帖疏的序今人就不懂。
  道是真如本性,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不变样就是性。静静不动才能照,寂才可照,寂和照这是一回事,如水静才能照东西。古时候没有镜子,叫做「鉴」,从金从监,铜盆装水,照时看水。后来渐渐进化,冬天结冰,改进用铜镜,若水起纹便不能照,必须静止才能照,寂照湛然,真心就是如此。
  但是一念不觉而有无明,无明从何而来,就是一起念头。禅宗观心、参话头,参话头是后来的方法。凡是学佛,万法一念不起才成功,一念不起是寂。冰也一念不起,但是冰不能照,所以必须能照,照则动,一动就不照了。才初动念头时,性是善是恶?无所谓善恶。但已经动了,一动便有二动三动,真心初动叫业相,有了事情,什么事?好坏没说,这是第一相,这时仍是道。

(相)据德
★动而不觉,有见则「昏」,「昏」生妄「境」。
★立觉复明,灭昏除妄,即行有所得。
★故礼大学曰:在明明德。
★明德四目:动即是「格物」。觉即是「致知」。明即是「诚意」。得即是「正心」。
★先培智能
★好学近乎智
  再看据德,德与道连着的。心一动,动而不觉,起了念头,自己还不晓得,便有了「见」,这个见是昏而不明,如此就不寂照了。这是起信论讲的,孔子都懂。一动就昏,第二步昏生妄境,因为见必须看东西,找对象,为「境界相」,这是三细。心最初一动时什么也没有,二动就昏,三动生妄境,幻化生出许多虚假的东西。这三层,八地以前不懂,为心念初动的「三细」,起信论说:「无明为因生三细」,一有境界相后,便「境界为缘长六粗」,就会造业受苦。我们都是业系苦相,没有不受苦的,孔子、颜子、曾子、子思等都没有这些。
  但是「不怕念起,就怕觉迟」,心动时只要一觉悟就行了。如果不觉便昏,就有见,一觉便不致于有见,就无妄境,这叫「立觉复明」,一动立时就觉悟,心仍然是光明的,也没有见,也生不出妄境,没有见、境二细。心要立时觉悟才光明,但是能永远这么觉吗?不能,仍有见、境、六粗,一动便有二、三,三生万物,参禅就是使心一念不起。
  孔子的境界,心一动便能觉悟,使心保持光明。知道这明不能接继,所以必须时时观修。孔子懂,心一动便觉而明,就要修,所以有修德。性不能修,天然的性没有修的必要。修德以后,无见便不会生境界,虚幻妄境不会生出来,到此止住就是有所得,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如心经说的「无智亦无得」。
  立觉复明,有了得就不是昏德,成了明德,这就是大学说的「在明明德」。六书精蕴说,德,行道有得于心为德,行道就是修德,修道之谓教。心时时的修,不生妄境,便有所得了。这是说内在工夫。
  朱子注解大学说,凡天下之物,莫不有理,须穷其理。事实上,理不在外,如何穷?格物,致知是二件事,格物是来了事,致知是觉知,所以礼记大学说,在明明德。「在明」二字,就是修道,使心成为明。
  明德有四条,叫「明德四目」,动了本性,一动叫格物,有了事情了。真心初动,致知为觉,觉便是知道了,一觉便是知道了。必须日久天长的修,使明能熟,观修就是正心。所动的是心,所以必须观修,妄念去除便是诚意。当迷惑颠倒去除了,这不是真诚吗?
  这四条,格物的时候还不行,若致知就已经不是昏德,是明德。若明德保持不住,只要观修心正就行了。心不偏不邪,这必须诚意,诚意是天之道也,这是内在的工夫。诚之者,才是人之道也。这四层是明德的四目,明德是四目的纲。
  讲这一段有什么用?这是先培知能,要行仁的事业,必须先有真知灼见,才有真能力,才能办事,心坏如何能办好事?这就是王阳明说的良知良能,在中庸说是三达德。据于德是智,由好学而来,好学近乎智。观修、正心不是一天的工夫,意诚要无妄无惑。孔子无三细,不就是佛了吗?这一篇,你们研究一个月,能讲就不错了,这是培养各人的智能。仁就是由道德而来。

游艺(枝干)
★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百工技能
★此是工具
●博文约礼:
★为道德仁义之后,为六艺之首,待礼而成。
★伦常、政治、军备、祭祀、婚丧、教法,非礼皆乱。
  第三段讲艺术,游艺。今人未学仁,也不懂德、道,而艺却是由仁出来的。会做原子弹也是仁的另一用法,不会害人,孟子云「是乃仁术」。有做盾的人,希望箭都射不入,所以必须深研箭如何射不入的办法。有做箭的人,深入研究唯恐射不入的方法。做盾做箭都要力行,用心不少,但是做盾的为仁术也。做箭杀人,这是害术。你们知道这点,在外一举一动,言语动作应检点,若害人最终有坏果。如何断惑、消灾、免难,听了这一段就能办到。
  游艺,游不是在一处,有多少艺术呢?艺很博,必得博学之,并不是不要另外学艺。但是学艺若不依仁,艺就坏了,仁与艺是根干互滋,有仁才能发展艺。艺往好的方向走,仁才不受损伤,二者有连带关系。
  孔子那时候的六艺,今天的时代有些还兴,有的不兴,还兴用的仍可以沿用,今日不兴的可以换。例如礼,自古都有礼,离礼就不行,洋人也有礼,野蛮人也有礼。乐也是遍及全球,人都要唱歌,这是心里的意思往外表演,心正,唱正气歌,心歪便唱「你不是好东西」。乐有邪有正,礼也有邪正,这礼乐二者如今还要。
  射、御就必须变化,从前不仅战时须要学射,平时也必须练习,今日是用枪。日本空军也有好的军人,他信佛,空袭时便不炸佛寺。御是从前的战车,今日没有战车了,但是有汽车,今日的出租车司机劫人人劫,有抢人的司机,也有司机被抢。御不是车子,指管车的人。
  书,读书,今人看不懂中国小说,只看西洋小说,中国如何能兴起来?书也变了,学校的坏参考书不少。数未变,现今还有珠算、笔算,离算数就不行。
  办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事,必须有工具,例如算帐必须有算盘,齐治天下的工具就是礼等六艺。工具如何不要紧,只要看用得对不对。不但如此,百工技能,棋、琴、字、画、各种工业都是工具。从前一切的东西都含有助人德性的功用,例如汤的盘铭(像今日的盆子,可以洗手洗脸):「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铭是警戒辞。又如玩古董,镜子的背面都有花纹、有铭。百工以艺劝谏,令人生起警戒心,含谏诤的意思。又如男子长衫的内襟、女子的手巾,泪满底襟,都有用处。
  孔子无事不知,已断尘沙惑,古书说:「一事不知,儒者所耻」凡读书的君子有事不知这是儒者的大羞耻,因为尘沙惑不断,心里迷惑颠倒,这不可耻吗?没有断尘沙惑还算是菩萨吗?例如孔子畏于匡,换换衣服就走出来了,如有神通一般,孔子文武都通,所以弟子也是允文允武,只是不会发财而已,所以孔子骂「赐也不受命,而货殖焉」。会游于艺,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艺是仁的工具。
  学「游于艺」,记住「一事不知,儒者所耻」,要知必须博学,不学便可耻,知耻近乎勇。若不会就不去学、不去干,那是见义不为,无勇也,无勇便是不知耻。会以上「道、德、仁、艺」这四条,就是智、仁、勇,治天下就是用这三达德推动。
  诸多才艺从那一艺起头学呢?博我以文,约我以礼。首先要从「礼」学,因为道德仁义之后才讲礼,所以说:「礼后乎?」。不但六艺以礼为首,非礼不成,连伦常等离了礼也乱,若先学礼那就都包括过来了。礼不是仪,是该不该办,礼运篇云:「圣人所以治人喜怒之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辞让,去争夺,舍礼何以治之?」喜怒哀乐未发为中,发而中节为和,所以若佛家也谈爱,那是连世间法也不懂了,世出世法都要控制七情。五伦十义,十个人各有个人的义务,这都是礼。懂五伦十义,才能讲信,所谓「与国人交,止于信」和国人交往要修和睦。礼之用,和为贵,尚辞让,喜好让人,自己吃亏,去争夺,就安天下,天下要安,舍掉礼如何治呢?



【附录二】








(总结)
  志于道章,吾编表注,动一处就要牵动其余的,翻来覆去,经过多少次,可见这种事的困难。古人云﹕「事非经过,不知难。」佛家闻思修的思,儒家的慎思都很重要。
  吾不愿在外讲,因为有客气,有忌讳,不能讲得透辟,所以必须以时事为比喻,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整个中国文化,就是「志道、据德、依仁、游艺」四句,教育有本有末,这才是人办的教育,何谓人?并不是外在的形相,必须讲内容。礼记说,鹦鹉能言,猩猩能行,不懂礼,是禽兽也,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56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人必须先讲人格。为什么要安设论语班?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们学佛,首先必须学人,人格尚且不立,学佛不会得好结果。佛家偏于出世法,论语为世间法,学佛的人,或是未学佛的人,都可以学论语。人身难得,学佛能学论语,人道便可以成就,所以吾办论语班。
  这个班景象好,旁听比正式生加两三倍,有学习兴趣,因为你们学佛法的原故,没有学过佛法便听不进去。今日学校也开设论语课,但是大家讨厌听,为什么?教论语必须知道对方的心理,论语书虽然已经印了,但教的是什么人?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隔行如隔山,没有学过论语就很难讲出来。
  中国一切学问都离不开「道」,其次是德,再来是仁,这仍是内在自己的工夫,最后才是艺。前三者为民族主义,后一者为民生主义。今日只讲艺,就是没有人格。现今的台湾,民生工业等等一切都很好,但是教育不行,出太保,一舞弊便有数千万。六艺之首为礼,没有礼,其余就不必论了。开始种稗果能结嘉禾吗?前途能好吗?至诚之道,可以前知,不必神通便可以预见未来。艺应以仁为出发点,你们听后必须学,学了之后本身才好,才能学佛,地方就能得安定,便能治国。人人不犯法,就不必刑警队了。
  一动是业相、见相、境界相。格物,就是来了物。一觉,便是致知,见相、境界相都不生,更没有六粗,最直接了当。学这个,对学佛帮助很大,谁说论语只是世间法而已?

余论
(讲「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章前)
  这两张表以「中国文化纲要」为题目。孔子的学说,就是中国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的学说,孔子宪章文武,祖述尧舜,是集文化的大成者,是述而不作的原故。中国文化,不是二三句话可以说得尽的,而「志于道」章最为扼要。
  宋儒讲孔子的内容,错解百出。例如大学三纲的说法,这是一件。又窜改经典,把大学的次第都弄乱了,这是第二件。格物致知为二件事,宋儒并为一件事,这是第三点。程朱又补释「格物致知」的错谬这是第四点。
  格致诚正,按大乘起信论,可以解释得很明白,然后才知道孔子真是圣人。格致诚正是明明德的内功,朱子解释成「即物穷理」,这是大错。流转而有还灭,三细的无明业相生起以后,就有能见相和境界相。但是业相初动时,能够立刻觉悟就可以成功。大学、中庸的好处,在于文以载道,他的好不在文字,而在其中的见识。反身录的好,是倡道不倡文,而吾观今日的情势,是斯文扫地,所以才兼着提倡文理。
  再来补充解释「游于艺」。道是本体,德是内心现象,艺则是行仁的工具,办事不可没有工具。六艺,在今日只剩「数」学,其余的艺都已经改变了。就是六艺的「书」,今人所读的也不是有益的书。却又添加许多艺,例如杀人的武器。而今人所学的艺,都是百工技能而已。
  颜子说:「博我以文,约我以礼」这是指什么?指孔子当时的六艺。六艺就有人能,有人不能,甚为复杂。虽然一事不知,儒者所耻,但是六艺究竟是很复杂,例如有人的数学能隔屋算粮,音乐如师旷闻琴,他说:「南风不竞」,知道楚国必定不会胜晋国。六艺已经很多了,百工更多,所以说「博我以文」,都得学。一事不知,就是儒者所耻。
  但是学六艺百工技能,要先学礼,所谓「约我以礼」。因为道德仁义乃至婚丧、教法,都不可以离开礼,离开礼就不会成功,所以必得先学礼。大家必须知道﹕我们都不懂礼,外表的仪式不是礼。礼是什么?事情该办就办,不该办就不办。但是何者该办,何者不该办,谁知道?视听言动,何时该如何,何时不该如何,这又有谁知道?办该办的事,都办对了吗?都办好了吗?可见不是容易的。
  三字经说:「幼而学,壮而行」,三十岁以后,就应当在社会上办事了,若不能办,便是书呆子。孔子说:「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我们听闻这个道理以后,就应该知道活一日,就要为社会办一日的事情,别办错事,而且学佛将来可以成就。吾今教你们这个道理,就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往生净土。
  游于艺要先学礼。吾编「常礼举要」,但是懂得常礼的有几人?而且依着照办的又有几人?常礼尚且如此不容易,其余三礼所说的,那该如何?所以才为大家讲这一章书。
  若论办事,连我都不明白,不是吾不想明说,也有一些无奈。例如张良当初行遍天下,想说服诸将,却如「以水投石」。后来向汉高祖说,如「以石投水」,才能听入心里。

【七.七】
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276)
【雪公讲义】
  束修异解
  四书剩言:「束修是贽见薄物。」
  孔丛子:「子思居贫,或致樽酒束修。」
  北史︱儒林传。「冯伟门徒束修,一毫不受。」
  汉书︱朱邑传。束修之馈。论语笔解引说者谓束为束帛,修为修脯。
  以上皆谓贽物。
  后汉书︱延笃传。吾自束修以来。郑注。谓年十五以上,能行束带修饰之礼。
  后汉书︱和帝纪。诏曰。束修良吏。
      郑均传。均束修安贫。
      冯衍传。圭璧其行,束修其心。
      刘般传。束修至行,为诸侯师。
  以上均不言物质。
「子曰:自行束修以上,」
  束修,今日已经没有了,吾仍要讲,大家可以举一隅而以三隅反。束修不是只有一种讲法,可以参考集释。四书剩言说:「束修是赘见薄物」,古代拜见老师,初见面时,人们要送薄礼为贽。例如汉书说:「束修之馈」,束是束帛,修为修脯,干肉。
  另一种讲法,后汉书说:「吾自束修以来」,郑玄注:「谓年十五以上,能行束带修饰之礼」,这个束修不说是物质。
「吾未尝无诲焉。」
  孔子说,只要有一个人,能行束修之礼,或再高一点,吾没有不教他的。
  送脯薄礼,或是整齐来求见,这两条古书都有。一个时候有一个变化,不一定。一个人能洁身来求教,孔子便赞许他,不追究以往如何,拿薄礼来求学,或是洁己来求教,孔子都愿意教。
  礼记说,礼闻来学,不闻往教。自古以来,师徒如父子,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师过世时弟子服心丧三年,例如孔子过世,门弟子有很多人庐墓三年,因为老师教学行道不是为了钱。今日则是商业行为,不再有师徒之义了。从前中举者,都要列出老师的名号,发帖给大家。吾所知道的,凡是五代为世家的,都有来往,过年时必须去叩头拜年。教书的人,就是如此厚。医生也是如此,华陀是自己来为关云长刮骨疗伤,一文不取,因为他是为了行道。从前教书、看病都是为了行道,不是为了钱。中华民族,灭于异族而最终都能恢复,因为有民族主义的原故,今后就不敢保险了。

【七.八】
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278)
「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
  愤,心中悟不开,叫「愤」,心里活动,如何想都想不明白。心不愤,心里不先想想,孔子便不告诉你。「悱」,口想说却说不出来,说不明白。能悱,才点醒你,启发你。
「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若点醒不破,这就不再为你说了,一切自己求。
  禅家方法便是如此,到时才给你点一下。五祖点示六祖,说:「米捣的如何啦?」六祖云:「欠筛」,于是五祖敲三下。

【七.九】【七.十】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279)
子于是日哭,则不歌。(279)
  这是圣人的人情。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
  邻里乡党、朋友,不必去吊丧才如此,只要离丧家近,这一日就吃不饱,有同情的心。现今的人到丧家,还嫌人家的酒饭不好。
「子于是日哭,则不歌。」
  若是这一日遇到不幸的事,心有哀痛,伤心哭过了,不但不快乐,也不愿再歌唱,因为余哀未尽的原故。但是在闲散的时候,便常常唱歌,为什么呢?因为歌是快乐的言辞。
  做人必须有真诚心,若这一天又歌又笑,那是神经病。圣人直心、诚心、真心,所以礼记说:「临丧不歌」。

【七.十一】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280)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体是道,用是将道行出去,若道能推行出去利益人,我就去办。若行不通,就舍,我就不干。穷则独善其身,不论行或藏都是为了道。清代的读书人为了做官,不是为道,今日更是如此。现今的省议员、县市长等,为竞选而卖田产,所为为何?想想就可以知道了。孔子说,唯我与尔有是夫。
  有人以为孔子赞叹颜渊,子路不高兴,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下文,也不是孔子挖苦子路,如此便是侮圣人。
「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
  子路认为,人各有所用,颜子那一套我虽办不了,但我也有能办的事,所以子路问:「子率三军则谁与?」
「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
  「暴虎冯河」是当时的成语,空手搏虎,空手过河。
「死而无悔者」
  死了也不后悔。
「吾不与也」
  这种做法我不赞成。这是孔子教训他。
「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用的时候,你必须事先好好计划计划。成者,是计划而办得成功,如孔子说:「吾祭则得福,吾战则克。」
  春秋谷梁传:「善为国者不师,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死,善死者不亡」,例如齐桓公的伐楚国,责怪楚国「包茅不贡,周王之溺」,这就是不战而胜的例子,当上盟主才回来齐国。
  「善死者不亡」,非死不可的时候,必须怕不死,怕不死自然不死,会死的人反而不死,不会死的人才会死。此中有玄机,可以参一参。

【七.十二】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281)
  他处也办论语课,但是人们不愿意听,吾讲没有给你们钱,你们愿意来听,也是你们的福气。吾讲论语,你们要先预习,才知道吾预备的难处,为了一两个字改了十余次。你们有人见过原稿的就知道。论语集释这本书分十类,你们自己要去参考,吾有时说有时不说。但是句法、音读,自程朱窜改以后,直到清末。程树德是有心人,忧虑民族的前途,而私下自己用功编纂,举十类使人们知道汉、宋的学说以外,还有其它的说法。述而篇的章法虽然短,但是都很难讲。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
  执鞭这二字,按论语后录说,执鞭有二义,见「考证」:「周礼秋官『条狼氏下士八人』,其职云:掌执鞭以趋辟,王出入则八人夹道,公六人,侯伯四人,子男二人。」王侯出门,有人执鞭前趋赶人。这种事吾见过,官员出来,要开仪门,门口有排衙,一出门,放三声炮,打锣也依官阶大小而有几响不同。起头的两人执鞭,警告民众闪开,还有清道的飞虎旗。条狼氏管这种事。另一个意义,是:「地官司市『入则胥执鞭度守门』」有官吏执鞭守衙门外的门岗,守门的人把鞭挂在壁上,有警示的作用,表示他是守门的官,鞭平时挂在墙上,有人来才执鞭询问。执鞭之士,此士可以说是条狼氏下士八人之士,也是官名。
  孔子志于道,道是天爵,天然的爵位,官是人爵。富贵不可求而得,人爵不是人所能为,归之于天命,应当先修天爵,人爵随从而来。若不得人爵,人不知而不愠。只要能行道,虽然是小职务,也干,例如孔子当委吏。
  看别解,参不参考也没有干系,但是看了也会有些力量。别解一,引孟子言,可以做为力证,孟子说:「非其道,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即使是一箪食这么少,不是自己辛苦得来的,也不可取得。「如以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若是取之有道,那舜接受尧的天下也不为过。这是我们民族的精神,无功受禄,必遭天殃,人而无耻,不可以为人。吾讲论语,你们学习,有人受劝,有人不受劝,讲者自讲,听者自听,这是道义之交,不是强制,各守其分,全在自己。对于他人的坏,我们可能无法劝,但是对于自己,还无法改吗?
  先自己干,再说别人,孔子说,富如可求,于道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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