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圣母（李梅英）》第七章 金台上香解金刚 惠能降生瑞相奇（一）

许小龙

第七章    金台上香解金刚   惠能降生瑞相奇（一）

    诗云：

    为夫承嗣上心香，

    金刚随解原如此。

    凡圣无别本一体，

    忽尔一声人间奇。

   第二日，也即公元632年八月十六日。

   从昨日中秋过门开始，梅英就随卢郎开始男耕女织，夫唱妇随的新生活了。

   卢行瑫落户夏卢村，也分给了几分田地，这几分田地在夏卢村后山坡右侧的山坳里，这里后世建成有六祖纪念堂。规模宏大，肃穆庄严，这是后话，暂且不表。且说梅英的到来，让卢行瑫对生活有了新的意义，他又在后山坡的荒地上开垦了几块菜地，自耕自食，淡薄名利，倒也自在安详。

    时间像流水一样一日日淌过，梅英与卢郎恩爱有加，相敬如宾，生活虽谈不上富足，但也能勉强度日，只要两人勤快劳作，日子自会渐渐好起来。特别是梅英来后，发现夏卢村几十户人家喝水一直是从村口外的集成河里挑水回来，极不方便，她便让卢郎在村里找泉眼。苍天不负有心人，卢郎还真的在土屋后边左侧不远处找到水源，当夏卢水井打成的那一天，全村一片欢腾，还专门在梅英与卢郎的土屋前摆了几桌以示庆祝。这口古井还一直遗留至今，千载之后，依然清澈无比泌人心脾，传为佳话。

    只是卢行瑫经过这十几年的磨难生涯，其风寒老病一直未能真正痊愈，尤其肝肾极其阴虚，肺痨咳嗽身体极度虚弱，难以行房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功，只能慢慢调理。梅英心疼卢郎的身体虚弱，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给卢郎补充些营养，但卢郎经过人生的高峰低谷早已参透着世间生死，心内慈悲向佛，以素为主，但食肉边菜。梅英本来天生慈悲心肠，常跟爹妈到庙里上香，一生信佛，自是顺着卢郎，变换着一些素菜花样，让卢郎的胃口慢慢好起来。

    梅英跟随爹爹李绍中多年，耳濡目染了解些养生常识。肾为先天之本，胃为后天之本。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五脏盛乃能泻，即脏腑旺盛，肾脏才有精气排泄。胃者，水谷之海，六腑之大源也。五味入口，藏于胃以养五腑气。气口亦太阴也，是以五脏六腑之气味，皆出于胃，变见于气口。故五气入鼻，藏于心肺，而鼻为之不利也。凡治病必察其下，适其脉，观其志意，与其病也。

    肾主藏精，先天之精藏于肾，肾精就是人体的生长素，是产生生命、构成人体、促进人体生殖、生长发育以及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和基本动力，是脏腑阳之本，生命之源，故称先天之本。而人体的后天的生命活动，气血津液的化生，均赖于脾胃消化吸收的水谷精微，脾胃为人身气血生化之源，五脏精气之本，故称为后天之本。

    人体通过脾胃消化吸收水谷精微，化生精血，肝主藏血，肾主藏精，同时精可化血，血可生精，故此肝肾同源。

    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这不是说圣人对已病不会治理调养，所谓“上工治未病，下工治已病”，非是指上工不谙治病也，而是说上工比下工高妙许多，对确实未病者教给预防之法，对已病的治疗也从“未病”部位脏腑去调养。而下工治病，只会针对已病之病灶诊断治疗，不能综合全局看问题，更不懂得治病从“未病”之部位脏腑入手，让人体不断增强体质，增强免疫力，最后达到不治而愈之功。

    卢郎久咳，时有血痰，并伴有胁痛，耳鸣遗精，腰膝酸软，是典型的肝肾阴虚，心肺劳损。他的病由首先当是七情内伤，所谓七情内伤就是指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志在突然过激或异常变化时，会使人体气机紊乱，脏腑阴阳气机失调，招致疾病发生。     不同情志变化对内脏会有不同的伤害。怒则气上伤肝，喜气缓惊气乱皆伤心，忧悲则气消伤肺，恐则气下伤肾，久思则气结伤脾。卢郎惨遭人生巨变，流贬新州刑期漫漫，忠直受屈，一则惊怒，二则伤悲，三则忧思，今又逢新婚大喜，其情何以堪，怎么不伤及五脏六腑。再者，卢郎在夏卢服刑劳动，一介书生突然要受这漫漫刑期的艰辛劳作，本来南来水土不服又感风寒，无以医治调养，如何消受得起，自是落下慢性肺痨。其三，卢郎为服刑囚犯，身体有病，得不到医治之外，还不得病体必需之营养将息调养，自是身体愈来愈虚弱，落下这难治之症。

    梅英略通医道，深知卢郎身体伤病至深，但卢郎之病为后天慢性之病，“胃为后天之本”，调治卢郎之病，当从调养脾胃开始。脾湿胃燥，脾喜甜，胃喜酸，同时脾主运化，主气，气为血之帅。梅英作菜时，就以酸甜为味，补气血为主。正所谓“扶正祛邪”，去病如抽丝，通过饮食调理培土生金，滋水涵木，这需要极有耐心的长期的细心调理。

    卢行瑫也知自己身体虚弱，对于梅英那么悉心照料自己甚是过意不去，作为男人，作为丈夫，他没有理由不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田间、菜地的活儿他总是抢着去做，不许梅英去干。梅英看着卢郎拖着病体忙里忙外，更是心疼不已，尤是愈加督促夫君注意身体的调养将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梅英无微不至的照料，卢郎的身体渐渐有所恢复，脸色开始有了红润，只是多年落下的肺痨还一时难愈。

    人生的不幸各有不同，但幸福的人生都是一般简单，梅英与卢郎的婚姻生活因为真爱的滋润，所以简单而幸福。梅英和卢郎也有争执的时候，那就是卢郎去田里做事，梅英要跟去同做，卢郎不肯，但梅英执意要去，卢郎拗不过，只好随她。每当梅英在田间陪卢郎一起春耕或秋收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无限的温馨和满足，就好像在耕种和收获她与卢郎的婚姻爱情生活。春夏秋冬，春有百花、夏有骄阳、秋有圆月、冬有年欢。生活在简单当中充满了色彩和滋味，让人陶醉让人馨香。

    年复一年，一晃已是第五个年头，梅英与卢郎你恩我爱，就像神仙伴侣，好不让人羡慕。只是梅英一直未怀孕，未能给卢郎添上一子半嗣，不觉有些遗憾，反而卢郎想得开，经常安慰梅英。

   这一日，梅英与卢郎商量想去州城金台寺上香，卢郎本来心中有佛，特别是从人生高峰到低谷，更是自然彻悟人生由儒而佛。自梅英过门后，他还在家中专门设了一个简易的案台，他用红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佛”字，下面写上卢氏的列祖列宗牌位，面向西面供奉些香火。他本就博学多才，四书五经、佛学典籍，谙熟于心。家庭生活的渐渐稳定，使他也有些闲暇的时间读诵经典，梅英好学，也时常跟着卢郎一起诵经，这也是他们美好幸福的时光。《金刚经》就是他们常诵的经典之一。

    卢郎听说梅英想去金台寺上香，当然欣然同意前往。金台寺，在新州州城南半里，该寺唐初已成为州城名刹，又有高僧寂空禅师住持，故此香火鼎盛。金台寺后曾多次兴废，现今遗址已建成县人民医院，为了缅怀六祖光辉业绩，2001年8月，村民在其原址西侧的狮子山麓重建为二进式，寺门扁额上写着“金台古寺”四字，寺门楹联，分别写有“金刚开顿悟，镜台证菩提”和“金台卖柴闻经悟道，黄梅舂碓作偈传衣”等，寺内安放三宝佛及六祖塑像，寺内还有清代陈耀宸所绘《六祖金台寺听经图》收藏传世。这些是后话，暂且放下不提。

    单表卢行瑫携贤妻梅英到金台寺内上香，正逢寂空禅师在殿上给僧众及信士诵讲《金刚经》。当寂空禅师讲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时停下来，然后给大家提问，让大家用一句话来表达对学习《金刚经》的感悟程度，众人于是各说其辞，莫衷一是，寂空禅师只是微笑，不置一评。卢行瑫虽然消瘦，但个头却高过许多人，站在殿内听经，有些鹤立鸡群，加以他还携一绝美女子在旁，更是让人注目。寂空禅师不愧为高僧，当他的眼光扫过卢行瑫夫妇的时候，便从卢行瑫的眼神瞧出了异样。于是他破例请卢行瑫站到前面来，让卢行瑫说一句，卢行瑫不便推辞，先给师傅顶礼，然后说了一句：“如是而已。”仅仅四个字。大家看寂空禅师专门请上来一人，想必不一般。但却开口仅四个字，不知所云，“如是而已”，不禁有人在偷笑起来。但寂空法师一听则犹如石破惊天，这书生好大的口气，这一部《金刚经》，实为佛教重要经典，为世人提供持正、忠恕、勇猛精进的人生正道。他是从湖北黄梅弘忍大师处学来，一直觉得自己未能参悟得透，这书生竟说：“如是而已”！

    寂空禅师在新州诵讲《金刚经》自是无人可比，可谓高处不胜寒,今天却听卢行瑫说《金刚经》“如是而已”！当下惊疑便问：“请问善士尊姓大名？”

    卢行瑫回答：“免尊，在下卢行瑫。”

    “噢，那你是不是就是那位流贬来新州的卢官人啊？”

    “正是在下。”卢行瑫放声回答。

    寂空大师在金台寺多年，梅英不慕荣华富贵，却偏偏誓嫁一个刑期十二年的流贬犯官，这在全州皆知，寂空大师也早有耳闻，佛家慈悲，寂空禅师听说故事感佩之余，在内心更多次为他们祈祷祝福。今日得见卢行瑫夫妇，也算是宿昔有缘。

    “噢，原来你就是卢客官，那你说《金刚经》‘如是而已’，可否细说其详？”寂空大师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卢行瑫无法推辞，只好又说到：“《金刚经》乃佛教经典来自西域，译自梵文。经文分明说‘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又言‘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一是一切，一切是一，《金刚经》开篇即言‘如是我闻’，正所谓始终如一，开篇就是全篇，佛既无法可说，当知我闻如是，若拘泥执着于经文译解，不证真如，不觉心性，纵使全篇都能诵记《金刚经》文字，又有何益？故此我言‘如是而已’，而已者，但心行平直，顺其自然也。”

    寂空禅师听了卢行瑫对《金刚经》的一番宏论，其字字珠玑，犹如震聋发聩，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他延请卢行瑫夫妇到后面方丈室叙谈，厚待有加。而梅英看到自己丈夫受到寂空大师如此厚待，更为丈夫在新州有此知音而庆幸，正所谓高山流水，知音可遇不可求，看来夫君与佛门也是宿昔有缘。自此卢行瑫与梅英同这金台寺结下了不解之缘，日后常来上香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