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大师說
【再谈 我不是「呷教」的和尚(下)】
如果从这样的方面说来,再讲一句,在台湾,我除了到总统府做过讲演,除了到台湾省政府省训团做过讲师以外,其他的政府机关,我从来都没有跑过,也从来没有拜托政府为我做过什么事情。甚至,佛光山建设之后,十年之内要办理寺庙登记,都不能成功;最后,还是靠着宜兰的朋友陈洦汾先生的协助才取得登记。那时候,他是台湾省议会的党团书记,知道了这件事,在省政府打电话为我争取,高雄县政府才不甘愿的给我寺庙登记证。这一张登记证,前后总共花了我十年时间。
我想,好在我建的是寺庙,等个十年也不怕,假如我是开商店的话,等个十年才登记到,那我怎么能经营事业呢? 当然,佛光山申请寺庙登记那么困难,也是有所原因,有一些政治人物都有他的喜怒、分别,原本我也不在意,横竖我只是一个弘法的和尚,政治人物会有任期,做和尚没有任期,我可以等下去。 但是让我等了十年之后,实在不能再延宕下去了。因为那一年,内政部准许我传授三坛大戒,假如我连寺庙登记都没有,我怎么好传戒呢?幸而陈洦汾先生伸出援手,这可以说是我第一次获得政治人物给予的帮助。所以我对于陈洦汾先生,以及做过台湾新闻处长的郭嗣汾先生,让我登记做杂志的发行人,我都非常的感念,他们对我这一生的弘法,都有关键性的重要帮助。 弘法关键帮助 一生感念 白色恐怖时代,我经历过了;抗战时期的枪林弹雨,我也都经历过了;乃至内战时期,我也曾经蒙受很多不白之冤;甚至,我被绑赴法场,面临枪毙的经验都有,我还怕什么吗?你说,在那种生命垂危的时候,我都没有恐惧,其它的什么荣辱毁誉,我还要那么介意吗?这些我也都不去谈了,但是我无可避免的,仍然让政治污辱我的信仰,不让我做一个「不呷教」的和尚,而硬是说我做「政治和尚」。我不禁慨叹,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政府、我们的政治人物,也太残忍了,实在不公平啊。 弘法以来,我没有受过政府的补助,也没有受过国民党的帮忙,甚至我们在佛光山开山,政府没有给我们一砖一瓦,或替我们修个道路,或给一点津贴,从来不曾有。我们都是为政府做,政府并没有为我们。 不过,我自己也想到,你也要政府补助,他也要政府补助,我们不是常常说要为国为民?怎么老是要政府来补助?既然我们自己说要为国为民,我们就不要政府来给我们补助。可以说,这是很了不起的。 因为我们没有哪一盏灯是政府装的,没有哪一间厕所是政府建的,来这里参访旅游的人那么多,我们也没有收门票,照理说,公共建设是可以向政府要求做什么,但我们没有;反而本地的乡公所几十年来只有不断的找我们做什么,也没有给我们帮助,连倒个垃圾都跟我们要钱。请问,说我是政治和尚的人,这又怎么说呢? 注意形象 出众威仪庄重 我这一生,十年的丛林教育,训练我具有强烈的佛教信仰,除此以外,我对于世间的工商企业、政事官位、荣华富贵、自私情爱等等,都不是我所希望的;所以,我离开丛林以后,就一直注重自己的行为举止,自我勉励:吃饭,要有和尚吃饭的样子,走路,也要有和尚走路的样子。 好比,每次我从宜兰要到台北编辑杂志的时候,从宜兰的北门口(雷音寺)走到火车站要经过一条中山路,每个月都会有一、两次经过,两边的店家都会有人到门口来看,指手画脚的说:「这个年轻的外省来的和尚,走路都和人不一样!」我告诉自己,我要把路走好,给他们看到。对的,我是一个和尚,走路,要眼观鼻、鼻观心;走路,要直行,要具备佛教讲的「立如松、行如风」的威仪。 我是这样注重做一个和尚的形象,甚至立定志愿:不做「呷教」(吃教)的和尚;可是后来社会上不但用「政治和尚」看待我,还说我是比王永庆先生更会经营商业的「商业和尚」,甚至于多少年来,都还有人说,台湾经营事业中,最有商业头脑的,就是星云某人。 实际上,说来可怜,我一直自诩是「贫僧」,一生都没有接触过金钱。虽然办有很多的佛教事业,但都是别人经手管理,我只是其中的一员;假如有一些稿费、有一些版税,乃至有人说,现在的「一笔字」有多少的价码,但是这些我也都没有经手。过去,我也像信徒布施护持佛教一样,把这许多收入的金钱,全都捐给佛光山建设。一直到八十岁以后,我又把这许多版税、稿费,送到台湾银行成立「公益信托教育基金」。从此,我就更成为「贫僧」了,所谓「囊空如洗、两袖清风」,可以说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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