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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我的父亲 ----——2013年缅怀父亲千古 近六年来,我几次提笔,又几次放下,每次都在泪雨蒙蒙之中回想着父亲,回想着父亲的点点滴滴。我的心也总是在纠结与傍徨着,父亲离我而去了么?我怎么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尽凭我再使劲地想,始终唤不回我的父亲。那憨厚而又有点愚忠的父亲大人,我始终相信您是活着的! 这使我想起近代哲学家周国平先生,关于父亲他是这么说的:一个人无论多大年龄上没有了父母,他都成了孤儿。他走入这个世界的门户和走出这个世界的屏障,都随之塌陷了。父母在,他的来路是眉目清楚的,他的去路则被遮掩着。父母不在了,他的来路就变得模糊,他的去路反而敞开了。他的这个说法使我这几年来感触越来越深。失去父亲的我内 心经常有一种被生拉硬拽着的痛,好生伤悲。父亲活着的时候我感觉没有多难,可这几年父亲没在我身边,我是越来越寸步难行、甚至是举步维艰。我都40多岁,还感觉是这么的无力、艰难,自己难道就真的是一个孤儿么。有时,我还会心存侥幸、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一个孤儿好可怕?可父亲大人离我而去这么多年,这是雄辩不争的事实。父亲走啦!而且离我越来越来远啦,我语残而劳碌苦闷的父亲,您真的累啦,离开我们就这样去啦!一无牵挂的越走越远、一走千古。 那时是在2007年春节大年初三的晚上9时,您好累,拖着满身疾病的身子、疾病缠身,那时才58岁的您,好累、好累,再也走不下去,在陆良县医院内打点滴、全力抢救,都无济于事,静脉浮肿,点滴不进,心脏停止了跳动,放下劳碌可怜的妻子,避开朝夕相处的我们,与我们九泉之下慈祥的爷爷、奶奶相见,驾鹤西行。我们的丰碑、我们的靠山、我们身后的屏障一下子没啦。几年来,撕心裂肺的我们,心痛啊。尤其是我的母亲,当时一下子就懵了,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山崩地裂,晴天霹雳,时而呼天叫地,时而目光呆滞。我的母亲几天内消瘦了好几斤,精神变得异常,一下子精神分裂症复发。就在父亲躺在棺木内5天后,我的母亲都还跟我们说,去,叫你们的老爹起来吃饭,你们就这么忍心他饿着,光顾你们自己吃,他不能不吃饭,你们也太没良心啦。尽管棺木内躺着纹丝不动的父亲,棺外哭声一片,哀啼动地;尽管身边撒满了白花,沾满了挽联,我的母亲始终都不相信——与她厮守一生、相依为命的丈夫会离她而去,而且越走越远,不亚于天地一角坍塌! 小时候听祖母说,在她42岁的时候才生下了我的父亲。在父亲前的大伯、姑妈不知是什么原因一个也没存活下来,唯独我的父亲有幸存活了下来。可不幸的是,我的父亲生下来后不久祖父、祖母就发觉您几乎没有听力,渐渐没有了语言交流能力、成了语残,整天只会依依呀呀的。在二十世纪的四、五十年代,1949年5月的一天,新中国都还没成立,您有幸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不幸的是这个时代下,国家正处于百业待兴、一贫如洗的状态。一个国家是这样,一个家庭更是如此。加之,我的祖父眼睛的弱视,后来的失明成了盲人,使他们那一代人就更是一贫如洗、一无所有了。由于在父亲前面的几个孩子都不幸夭折,父亲虽然从生下就没有了听力,但是您的到来对于这个家来说却意义重大,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您是祖父祖母心中的一块宝。所以我的祖父祖母想尽一切办法来养育父亲并取名为“长贵”,意思是期望您长命百岁吧。就这样父亲的“咿咿呀呀”也给这个家庭带来无尽的“开心”和酸楚。 时间一晃,父亲伴随着“咿咿呀呀”就走进了20岁。这时的您仿佛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一天到晚跟随我的堂伯父、堂叔一起到地里干活,如翻挖农地,除草、拔秧、搬东西、拌农家肥、撒农家肥到地里边、搬包谷、收割稻谷等等。起初不会弄的,看一眼别人咋弄,您立即就明白是咋回事。一天到晚,您一个人可以干两三人的农活,从没见累过。总算用辛苦换来一点点收入,可是在那个时候一个人仅凭他怎么在队里干再多的农活,一天到晚也最多给10分的工分。虽然是这样,父亲还是傻傻的干着,脸上偶尔也有一丝笑容。常常听隔壁邻居说:哦,这个长贵啊,就是劲大、总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次可以挑走装得满满的4袋包谷(大约200公斤)呢;他挑一挑草就能装一辆手推车啦,两个大框的谷子一口气挑起一二里路中途不停顿呢,一个人同时能抵得上几个人干活。就这样一年到头您给家里还算能多挣三四百的工分。10个工分在那个年代也就值角把钱,算是一年到头队里给的分红吧。好的年景,干的好的话一家子在队里一年到头也能分到二三十元过年钱,那算拔尖的啦。能分到红的一家子就高兴的合不拢嘴啦,可以买点肉慰劳慰劳一家人。好多人家也只有在春节期间才可以见点肉腥味。年底能吃上肉一直是我童年最快乐的事,能吃到肉也成了我童年的一个奢望。父亲20岁那年,因为憨厚老实和能不分白天黑夜的干活,所以有人给您介绍对象并撮合组建了家庭。后来就有了我的哥哥、我、还有弟弟兄弟三人。这个家也算人丁兴旺,总算有了盼头,但是一无所有的家一下子加了这么多的人口,这个底朝天、家徒四壁的家要想开心难啊,更多的是忧郁,或者说苦楚比开心多吧。语言残疾的父亲在当时除了干农活还是干农活,还是难以换回一丝多余的粮食来喂饱这几个“饥饿的小豺狼”。您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整个就酷似一头老水牛一样的干着农活。从我有记忆起,您就这么没日没夜的干农活,但从不舍得打我或者给我们饿着。 在上个世纪的70年代大部分农村人家的吃饭问题是用蒸子蒸点包谷或其他东西来解决的。好的人家蒸子下面放一小层米饭上面加一大层包谷面或者从田间拔些野菜或胡萝卜什么的,再冲一大碗酸菜汤,这就算一顿丰富的大餐啦。父亲吃饭的时候自己总是吃包谷饭,大米饭总让给我们吃,那个时候我自己不懂事、嘴还蛮叼:不吃包谷疙瘩子饭就专爱吃米饭。就因这个,那时候父亲经常是饿着的,而且要干着繁重的农活。您看着我们一群小饿狼,虽然饥饿难耐但还是经常微笑地看着我们,心里蛮高兴的。经常用手指指自己心窝处,又用3个手指向外比划着告诉别人:他有3个儿子,如数珍宝,又用手摇摇比划着向周边的人炫耀。 父亲的憨厚和微笑成了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也成了我最珍贵的 财富和精神丰碑,就这样伴随着我的童年,您用饥饿的、语残的身体呵护着我的成长。父亲的童年和我的童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听祖父讲您的童年永远是在田里,从小跟随大人们在田间,就知道干农活,除了农活还是农活。 一转眼,1982年家庭承包责任制的到来,我家也分到了几亩地。到了而立之年的您,三十刚出头,干起农户更是劲头十足,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别人两三天的活计而父亲一天就干完。母亲也起早贪黑地、粪箕(农村的劳动运输工具)早晚不离肩膀。早上天刚萌萌亮,就匆匆忙忙起床来到田间干农活,路上还要边走边拾牛马粪,起迟了就没有这等好事啦,农地里就没有农家肥;晚上回家来呢不是拾一挑粪就是带一挑土坯法子或者捡一挑柴火带回家,总之母亲的肩膀上几乎没有空的,都是肩挑背拖的回家。从不闲着的父母们就这样没日没夜的干,一年到头也算有几吨饱饭啦,我们这些小馋猫偶尔也能见点肉腥味解解馋。 父亲的一生是凄凉的也是孤独的,“咿咿呀呀”的您有着无法与别人交流的困苦。在您没干农活的时候我们经常在您眼前晃来晃去的,好多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或者比划些什么,我们也茫然或彷徨,您越是着急越比划不出什么来,这时我们的心里也越不是滋味。在这时只有我家的那只老黄狗总在您面前摇尾巴,安慰着那个孤苦受伤的心灵。自然,老黄狗成了您最忠实的伴侣,一出门它就追随您跑前跑后,像影子一样。父亲一出门就带着它外出溜达,所以,老黄狗很高兴看到您外出做农活或偶尔闲逛。那个时候我在想:这个家太辛苦啦!我发誓,无论采取什么办法,苦读寒暑也好、忍饥挨饿也罢,一定要走出农村,为这个家奋斗、分担。父母为这个家太难啦,尤其是在这个年代。一贫如洗是真实的写照。一年到头比鸡起得早、比狗睡的迟、比老牛苦的多,要吃没吃的、要穿没穿的,四季都在温饱边缘徘徊着。童年最大的印象就“饿”和“冷”。最饿的季节和最冷的季节当然是冬季,衣服单薄的我们加上吃不饱就更饿。总想着附近能有办喜事的或办大伙食的,偷偷的跑去偷吃一餐,那才是一大幸事,可以大大的解馋。那个时候我才不管人家的眼神呢,只要能吃饱,别的还真无所谓。 记得田地下放到户时,父亲一次见到有人拿网兜做了一个扑鱼工具,扑到了鱼,您一见特别的高兴。回到家立即也制作了一个鱼网,到家门前的小河里或坝塘、水库边缘扑鱼。每次扑鱼回来的您就特别有劲,别提有多开心;我们就更甭说啦,高兴得在院子里跑过来,跳过去的高兴极了。比去别人家办大喜事偷吃了一餐还开心。这时的父亲才得到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心里美滋滋的。您一定在想,看把你们这些小馋猫馋得。有鱼吃啦,饭桌上您也开心的吃了好些鱼,所以每次扑鱼的时候我们家就特别的开心。真的,比过春节都开心,有鱼吃啦,不饿肚子啦。 可是好景不长,在1982年的一天晚上,我们一家正在吃晚饭,我的一个小叔来请父亲去帮忙,抬他家在房间过道里的一块三四百公斤的石碑,这次去抬石碑,因刚吃饱饭,用力过猛,父亲当场就口吐鲜血。回来当晚,上吐下泻的都是血迹物(可能是胃出血)。因无钱到大医院医治,当初草草的治疗落下了病根,一病就是25年。引发慢性胃炎、胃溃疡。长期的胃溃疡,加之饮食的不规律,调理不及时,导致25年来病变成恶性的胃溃疡,上吐下泻是经常的事。那时侯的我们才十来岁,不懂事,医疗条件的匮乏,加之,经济的不景气,平时小病拖着,大病才勉强去医治一下的您,留下了一身疾病还天天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地干活。父亲所决定的事,九匹马也拉不回来。这不,刚种了几年的农田,因水位高,一年难以放水栽插水稻,您毅然决定坚持要把这块1.5亩地的田块下降1公尺,那个时候没有机械作业,只有用铁锹挖、十字镐撬、小车拉等原始的挖地搬运工具,要平均挖下1米谈何容易。可父亲是无论谁劝说都无济于事,谁劝跟谁急,谁劝跟谁发火,甚至谁劝就用土坷垃打人,根本没办法。我们也只能跟着搬运这块高水位的田块,这样搬挖了整整3个冬春,足足搬了2000多个土方,用小推车拉了足足10000多车。这在当时那是一个不小的工程,说您是现代“愚公”也不算为过。父亲的心血就是想要把这个高水位的田块降低水位来提高灌溉次数而提高粮食产量,不再年年做低水高调的活计。这个搬运降水位的工程导致父亲加重了病情,这个可能是您早逝的罪魁祸首,直接摧残了一身是劲的身体。不到40岁的父亲,人生的黄金年龄,脾气是越来越大,经常对着母亲“咿咿呀呀”的发脾气、诉苦。父亲每况愈下,渐渐长大的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能尽力找药医治。加之,无法交流的原因,医生也难以对症下药,只能听我们的描述下药吧。可怜的父亲,您为我们辛苦了一辈子,像牛一样的劳累着,到头来自己落下病根却无法医治,我们内心的愧疚无法用什么语言来表达。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犹如万箭穿心、刀割似裂的痛,真是说不清。几年后,40多岁的父亲,被病魔折磨的像个六、七十岁的小老头一样沧桑,不堪一击。往日的欢笑不见了、昔日的微笑不再有,有的只是满脸的愁眉,一副冰窟的表情。 而今,九泉之下的您,现在总该歇歇了吧,不会还再挂念着我们是否忍饥挨饿吧。哎,为什么每次与我梦中相见,都还是在山间地头翻挖田块呢?我苦命的父亲啊。您什么时候能歇歇呢?
2013年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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