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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20-10-6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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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几天密集的检查,结果是膀胱癌,女儿及女婿一辈子从事的就是面对病人的工作,生老病死是再自然不过,所以并没有什么晴天霹雳之类的打击,只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老父少受些折磨,可惜几年前喧腾一时的「安乐死」没有通过,他们倒是举双手赞成的,大医院里每天都接触得到这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病人,早就把生死之事看得很淡了,生有何欢?死又何足惧?
膀胱癌足足折磨了老先生五、六年,早已失去意识了,只是拖时间而已,住院、出院、住院、出院,在家和医院之间来来去去的,痛的厉害时,哀叫声吵得整层病房不安宁,竟说:「我已经去阎王爷那儿走过一趟了,阎王爷叫我回来清偿债务和喝喜酒,喝完喜酒再去报到」。老人这一生银钱之事最清楚不过,并未欠任何人债务,病重的人都不得休息安睡,只好接回家去,家人支持不下去时就又往医院里送。今年四月初,有一夜老先生又陷入昏迷状态,医院也发出了病危通知,岂料到天亮后,竟然苏醒了过来,甚至能在床上坐起来,家人以为是回光返照,老人家已经有三年无法行动,也没有表达能力了,这一次倒是开口说了话,而且老人这几年根本就神智不清了,家中有什么事是绝不可能知道的,而当时确实距小外孙女的结婚之日尚有二十天左右,外孙女婿是市立医院的年轻大夫,由于男女双方籍贯的不同,订婚、结婚的传统风俗习惯有很大的差异,这期间我们几个常相聚会的太太们都曾提供过意见,参与其事,做做狗头军师。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老先生病得甚至连家人都认不出了,哪里会知道外孙女要出嫁的事?
G太太跑来找我,问着如果是冥债未能主动清偿,才造成以病痛折磨的方式偿付,她宁可帮老父偿还,我提醒她,以老先生的情况而言,「受生经」偿还因果债的后果并非就此痊愈,而是提早结束折磨往生,G太太认为这是帮助老父最好的办法,毕竟已经病了五、六年了,既然医院早就宣布没有希望了,何必让老人家在这一生接近终点前,走得如此的艰辛!
事情倒真的像阎王爷交代的,清偿了债务,喝完了喜酒再去报到,小孙女的婚礼过后一个礼拜,老先生就长眠不起了,果真是「阎王注定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朱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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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雨夜
时序一入冬季,台北市总是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到处黏湿答答的,直叫人觉得连身上都多出了几斤水分的无奈。雨夜里窗外的景物透着些诡异的,异乎常态的静寂。救护车的响笛「呜--呜」凄厉的划过郊区石牌的夜空,明德路一带的居民早已见怪不怪的不再探头探脑的张望了。蔡医师家的女儿,今天又不知怎么样了?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天可怜见,大专联考落了榜,竟然有点儿恍忽失常了起来,一个清秀乖巧的女孩子,让人不免为她感到深深的惋惜。
冬至的前一夜,蔡太太在卧房里,手上拿着一本小说,虽是眼皮沉重酸涩,几欲睡着,却又勉强打起精神,心绪并不平静,甩一甩头,跪在床前虔诚的做睡前的祈祷,愿主赐安稳的睡眠。这一阵子以来,安稳的睡眠,几乎是一种渴求了,特别是每逢农历年节的前一夜,同样的梦境,一再重复的出现,一样的情节与人物,像是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深深的把自己罩在里头,无从挣扎,无从喊叫,只是暗自颤抖。
想起另一半,甜蜜的回忆一一浮上心头,嫁给蔡医师有二十三年了,虽然×军总医院的医师待遇,比不上开业医师,总是比一般人好多了,生活稳定,小有积蓄,蔡医师忠厚顾家,从来不在外面逗游,最主要愿意与他结婚的理由是因为蔡先生少年随军队离家,在台湾单身一人,没有公婆同住,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对象,虽然自己是北部望族的闺女,也顾不得门户不相当的去主动展开攻势了。婚后日子过得非常称心踏实,先生体贴、烟酒不沾,下了班就往家里跑。大概是十四岁就离开了父母,一直缺乏家庭的温暖,「家」对他是个极具吸引力的地方。孩子接二连三的出生后,更是除了上医院当值外,所有的时间都腻在家里,帮着照顾小孩,奶瓶尿布,经营着温馨的家。二十多年了,老大入伍服役去了,老二念国防医学院,有子承传衣钵,心里觉得安慰满足,只是想起女儿目前的状况,真是叫人心疼起来,不知如何是好?蔡太太心里也觉得纳闷,升学的事,家里的人都很开明,从来也没什么压力,何至于出现疯颠的症状?虽然只是间歇性的,也让人担心不已,平时倒是安安静静的在家里自习准备重考。
「小花园外的大门柱子边,站着一对年约七十多岁的老夫妇,穿着蓝布挂,虽然缀着不少的补丁,仍可以看出昔日的光鲜,老妇手上拿着一个大海碗,老先生则戴着一顶毛线织的黑帽子,手按在电铃上,眼光虽然散涣,但又透着无边的怨和恨,虽然没有开口,仍叫人看了不寒而栗」。猛然一惊,蔡太太就醒了,「铃──」奇怪,这么早会是谁呢?快快的去开了门,原来是隔壁张太太送来了一锅汤圆,今天是冬至,张太太知道蔡家是基督徒,不会有吃汤圆的传统,八年的老邻居了,真正是远亲不如近邻呢!近午时分在厨房里做一点简单的吃食,突然,在二楼温书的女儿从楼梯上直冲了下来,死命的掐住了蔡太太的脖子叫到:「妳不是我们家的人,我不承认妳」。声音低沉粗哑,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一反平常的娇声细语,蔡太太心知又犯了毛病,连忙一通电话打到先生的医院,召来了救护车。这已经是联考落榜后的第四次了,每次总是她爸爸不在家,害得人担心受怕独自应付,想到这里,不觉泪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转眼又是除夕了,蔡医师休假在家,可以好好的过一个团圆夜,自从老大入伍后,全家相聚的机会就很少了,这会是一个温暖的年夜,蔡医师脸上不禁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微微的笑着。傍晚时分,鞭炮声此起彼落,餐室里传出带着安徽口音的老妇声:「妳不是我们家的人,我绝不承认妳」。蔡医师一个箭步跑进餐室,正好看到女儿掐住了母亲的脖子,狂乱的喊叫着,蔡太太两眼上翻昏倒在地上,蔡医师却下跪叫道:「姆妈,姆妈」。
故事看到这里,(其实除却人名、地名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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