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9.远讥嫌 若为女人说法,不露齿笑,不现胸臆,乃至为法,犹不亲厚,况复余事。 若为女人说法,不露齿笑,不现胸臆:假设为女人说佛法的时候,不应该露出来牙齿,笑得嘻嘻哈哈的。你看一看!不是说笑就是一种好啊!你对女人说法的时候,不应该把牙齿露出来笑;你若露出牙齿来笑,就令对方生一种淫欲心,或者你自己有一种不干净的思想。也不把前面肚子露出来;胸臆,就是前面这个肚皮。乃至为法,犹不亲厚,况复余事:乃至于为佛法,也只给他讲佛法,也不特别和人亲密,好像是一个木头似的。何况其他的行为事情呢!所以修菩萨道的人,时时刻刻都应该自己检点、自己小心。 讲佛法,必须要修定力;你若有定力,能以入水不溺、入火不焚,犹如精金似的。譬如最好的金子 Ten oz(十盎斯重),你用火怎么样烧它,它还是 Ten oz,不会少的;若不是好的金子,一烧,它就变成少了,没有那么多份量。修道也是这样,你若真正修成功了,用火烧也不化,用水淹也不坏,这叫随缘不变、不变随缘。能够随缘不变、不变随缘,这是最不可思议的境界;若不到这种,一定得要小心谨慎,时时刻刻都不要打妄想。 你能随缘不变、不变随缘,这是不是妄想呢?你去随缘,是不是妄想?这不是!因为你不变。你能不变,才可以随缘;常随缘、常不变,常不变、常随缘,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一定要到这种火也烧不死、水也淹不死那种程度上,才可以说是真正有不可思议的境界;所以,我们修道,在没有到这种的境界时,一定要小心谨慎去修行。 L10.远畜养 不乐畜年少弟子、沙弥小儿,亦不乐与同师。 不乐畜年少弟子:不乐,就是不愿意,不一定不畜;若有特别的因缘,也可以畜,不过是不乐畜而已。你要是乐畜,那就错了!你就欢喜这年少的弟子,说:“我老了!没有儿,也没有女,出家收个小徒弟,他好侍候我。这是不错的!”这是不对的!因为出家人、修菩萨行的人,不应该享受,不应该叫人家来奉侍我,为我来服劳执役。行菩萨道的人,很不方便的,有很多事情都不可以做的;你想马马虎虎的,是不可以的。所以,你想收个小徒弟,都不应该;除非有特别情形,这也可以的。 为什么不收年少弟子?因为这年少的弟子不听教化,他很顽皮的。你看有的父亲、母亲,小孩子不听教,把父亲、母亲眼睛都气红了,也没有法子他;你说,你若收这么一个不听教的小徒弟,一天到晚麻烦就太多了,所以就不乐畜年少弟子。如果他听话,是个好孩子,你叫他修行,他就修行,你叫他不顽皮,他就不顽皮,这样子可以的。 所以你经典要把它看活了,不要看得太死板;他是“不乐畜”年少弟子,不是一定就“不要”年少的弟子;如果是好的年少弟子,也可以要。那么说,你知道他好不好?你若不知道,就不要冒险,就不要收;你等确实知道这小孩子是不错,有点来历的,那么可以收他了。 讲起这个,我又想起我收一个小皈依弟子这一件事情。我的皈依弟子,有好几个都很小的,十二、三岁的小徒弟,但是他们非常地听话。 我在东北,听说有一个小孩子,他叫郑德;这小孩子很奇怪的,他从五岁就给父亲、母亲天天叩头。我听说有这么个小孩子,我自己就生了惭愧心;我从十二岁才知道给我父母亲叩头,这小孩子从五岁就行孝道,我一定要见一见这小孩子。这个小孩子在家里,哄得他父亲、母亲一天到晚不知道怎么样叫愁,不知道怎样叫忧。 有一天,机缘成熟了,我就到他家里去。他家在五常县,那个地方离我那个县有一百多里路。这时候,这个小孩子大约有十二岁了。在我没去之前,有很多外道就想度这个小孩子做他的徒弟;因为他是很有名誉的,人人都知道这小孩子是孝子,对于父亲母亲非常孝顺。所以这些个外道的老师就注意他了,想要收他为自己的徒弟,于是就去度他;但是每逢和他一谈话,就辩论不过他。这小孩子问他:“你修的是什么道啊?”他说:“我修身啊!”又讲怎么样才能修成神仙。那这小孩子就说:“神仙要怎么样才能成呢?”他说:“要打坐,要孝顺父母……”这小孩子就说:“那么你孝顺父母没有?”问得他们都没有话讲。这小孩子说:“我现在先孝顺我的父母,先把我父母孝顺完了之后,再修道!父母就是堂上的活佛,我不能舍近求远。”一讲,这外道老师也没有法子胜得了他,就走了;很多外道的老师想度他,也没法度! 这一天我来了,他在家里,趴着玻璃窗户一看,对他母亲就讲:“妈妈!我师父来了!”他妈妈说:“你什么时候有个师父?”他说:“现在就有师父了!”他母亲也认为他很奇怪的,就把我迎接进他的房里。 我在东北,身上都背一个万宝囊,这里头什么东西都有,经典、所用的东西;就好像你们那个背袋,不过我这个,是跨到身上的。我一进门口,这个小孩子见到我,把我这个袋子就给抢过去,他就背着;我跟着他到屋里边,坐在炕上,我就和他谈话。 我说:“谁叫你给父亲、母亲叩头的?是不是你爸爸、妈妈欢喜你叩头?”他说:“不是!”我说:“你为什么要叩头呢?”他说:“我觉得我对父亲、母亲的恩没有法子报,所以我就给父亲、母亲先叩几个头,令他们两位老人不发脾气、欢欢喜喜的,我认为这是做儿子的应该做的。”我说:“你五岁那时候,还不懂得什么事情,为什么你就想给父亲、母亲叩头呢?”他说:“那时候,我就觉得我这么样做,是我最欢喜的。”“那好啦!你好过我了!我从十二岁才知道给我父亲、母亲叩头,也没有人教我。但是你从五岁就能这么样做,你真是一个最好的好孩子!”这小孩子听我这样说,也很高兴的。 我又问他父母亲:“究竟他单单给你们叩头,有的时候,会不会令你们老夫妇两个发脾气啊?”他说:“我们老夫妇两个没有什么道德,大概我父亲是有道德,所以得到这样一个好孙子!”你看!他不自满,不说:“哦!你看我是做得不错,所以生了这个一个好孩子来孝顺我!”由这一点,就证明他父亲一定是很明理的人。 谈了有一个多钟头,我从坑上要下地,要走了。郑德赶快下地,把我这一对鞋就给拿去了。我以为他拿鞋是给我穿鞋好走,谁知他拿起鞋就跑了,跑到另外一个房,把鞋放到另外一个房,回来就对我讲:“师父,我今天头一次见到您,一定留您在我们家里面吃一顿饭。我不特别做什么好的东西,并且我家里也没什么好的东西!”他这样一讲,我也很欢喜这个小孩子,头一次来,就留师父吃饭,对师父也很孝顺;于是我就默然允许了──没有答覆他,就点一点头。他就去作饭,煮好了,拿来大家一起吃。 吃完了饭,我就问这个小孩子:“郑德啊!你现在拜我作师父,是应该师父听徒弟的话呀?还是徒弟要听师父的话?”他说:“当然是徒弟听师父的教训,怎么可以师父听徒弟的话呢?”我说:“现在你这样讲,为什么你不得到我的同意,就把我的这一对鞋给拿走,回来,叫我在你这儿吃饭?你要是听师父的话,你不应该把我的鞋给拿走,才留我吃饭;你应该就这样子对我讲,不应该用一种强制的手段,叫我在你这儿吃饭。你这岂不是叫师父听徒弟的话吗?” 我说完了这话,这小孩子即刻就跪到我面前了,说:“师父,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这么做了!我以为这样子师父绝对不会走的了!”我说:“那你知道师父绝对不会走,你这岂不是用一种勉强的手段吗?” 他说:“我现在明白了,我以后不这么样做了!请师父原谅我!” 那时我没有答应说是可以不可以,只默然允许,就是因为他强留我在这儿吃饭,所以也就这么默然允许。没有法子嘛!他把我鞋给拿走了,我没有鞋是不能走路的,因为在东北有很多雪;不错,我可以就不穿鞋在雪上走,但是也很难受的。 我在东北,每年到冬天,都有三尺多深的雪;我就也不穿袜子,就穿这么一双罗汉鞋到各处去。所以一般人说:“哦!这个人是有道德的人!”其实不是有道德,就是能忍,不怕冻、不怕饿。所以我说:“冻死迎风站,饿死挺肚行。”就是这个意思。最初锻炼不穿棉衣服,也冻得很厉害的;不过,你要是冻过去了,就不怕了!在东北,那个天气不像美国,美国这里没有冻的天气!这个耳朵可以冻硬了,它冻硬了,就很痛的,你用手这么一扒,耳朵就会掉了,这么样子。真的啊!但是,我也不戴帽子,耳朵也没有冻掉过,因为我是冻出来的。最初,比针扎的还痛,痛得很厉害,然后随你痛去,不管!掉了算了!但是也就忍过来了。 这个小孩子就这么样孝顺,我一见到他,我就知道这小孩子是个出家人,因为他的相貌那么肥肥胖胖的,耳朵也大大的,很有福报的样子!这个小孩子是很聪明的,好像这种的小徒弟可以收的,收多一点都不要紧;他太好了──不是,他太懂规矩了!守道听训!这种年少弟子可以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