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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 坐花志果--果报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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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12 12: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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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坐花志果——果报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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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受污不辩
       遗食好安贫者脉 偿银藉慰病人心
       气宽量大储阴德 如此良翁哪里寻
  【正文】常州魏廉访之封翁,乐善好施,精于歧黄〖(史记)黄帝使歧伯尝味草木,典医疗疾。(按)黄帝咨于歧伯而作内经,世称医为歧黄,本此。〗。求医者不论贫富,皆尽心治之,不索谢。赤贫无力者,转捐资赠以药。遇乡民来城就医,必先予之粥或饼饵〖饵,音耳。(说文)饵,粉饼也。〗。食已,始诊脉,曰:“远行而益之以饥,血脉多紊乱〖紊,音问,亦乱也。〗。我遗之食,而俟其少休,脉始可定。我岂好行其德哉?我将以神吾术也。”其托辞以行善,皆类此。
  【释文】常州魏廉访的父亲,乐善好施,精通医术。上门求医的人,不论贫富,都加尽心治疗,不图回谢。对那些十分贫困的病人,反而赠钱送药。遇到远乡来城求医的人,一定先让喝点粥或吃些饼,吃完,才开始诊脉。他说:“这是因为走了远路,加上饥饿,血脉多有紊乱。我让他们先吃点东西,稍稍休息一下,脉才能安定下来。我哪里是想要行善积德,只是要用这种办法来显示我医术的神妙!”他行善所借口的托辞,大多如此。
  【正文】尝为人延往治病,病者枕畔失银十两,其子惑谗言,疑公取之而不敢问。或教之执香跪于公门,公见而讶之,曰:“若何为者?”对曰:“有疑事欲问,恐长者见责,勿敢言。”公曰:“第言之,弗汝责也。”乃以实告。公延入密室,曰:“事诚有之。适暂移以应急需,原拟俟明日复诊时,密归赵璧〖(史记)赵得楚和氏璧,秦请以十五城易之。蔺相如奉璧而往;既献璧,视秦无意偿城,乃绐取璧,遣从者怀之间行归赵。(按)世谓还物曰归赵璧,本此。〗,今既承询及,可即取去,幸勿为外人道也!”遂如数兑银予之。
  【释文】有一次先生被请往一病人家中治病。病人枕头旁丢失了十两银子,他的儿子听了谗言,怀疑是先生拿了,但又不敢当面问。有人就教他拿一柱香去跪在先生门前。先生见了,奇怪地说:“这是为什么呀?”答说:“有桩疑难事,想问先生。怕老先生见怪,不敢说。”先生说:“你说吧,不责怪你!”病家子才以实相告。先生把他请进密室,说:“确有此事,我是想暂时拿去以应急需,原打算明天复诊时,如数偷偷还回去。今天既然你问起了,可以马上拿回去。请你千万不要向外人说!”马上如数给了他。
  【正文】方其子之执香而来也,人咸谓公素谨饬,不宜以秽行重诬长者。及取银归,则皆喟然曰〖喟,五丑切,音魁,去声;又音蒯,叹声。〗:“人心之不可知如是哉!”一时谤议繁兴,公闻而夷然不屑也〖夷然,自若貌。正字通,凡遇事物,轻视不加意,曰不屑。〗。
  【释文】刚才病人儿子来先生门前跪香,大家都说先生一向谨慎高尚,不应该诬陷有道德的人会有这么肮脏的行为。等他们见到病人的儿子拿着银子出来回去了,都异口同声感叹说:“人心之不可知,竟到如此地步!”于是七嘴八舌诽谤议论之声四起。先生听到之后,神态自若,毫不在意。
  【正文】未几,病者疾愈,拂拭床帐,得其银于褥底,始大惊悔,曰:“失物固在,奈何陷长者于不义?宜速往对众归之,毋使久抱不白冤。”遂父子偕至公门,仍执香而跪。公见而笑曰:“今又何为者?”忸怩而对曰〖忸,女六切,读如玉;怩,音尼,惭色也。〗:“向所失银固在,疑误长者,罪当死。今缴还公所赐银。小子无知,捶扑惟命。”公笑扶之起,曰:“是何妨?勿以介意。”其子从容请曰〖从,音舂。从容,缓貌。〗:“前日谗言得罪长者,何以甘受污名而不辞,致某惭愧无地?今既蒙垂宥,敢问其故?”公笑曰:“尊翁与我同里?〖?,音汗,门也。〗,素知其勤俭惜财。方在病中,闻失十金,病必加剧〖剧,音及,甚也,增也。〗,或致不起。吾是以宁受污名,使尊翁知失物复得,变戚为喜。病自愈矣!”病者父子复长跪顿首曰:“感君厚德,不惮自污以活我,愿来世为犬马以报大恩。”公因延其父子入,置酒款之,尽欢而散。是日观者如堵墙〖堵,音赌。(礼射义)孔子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注)如堵墙,言围绕而观者众也。〗,皆曰:“长者之所为,固众人不可测也!”于是魏善人之名大噪〖噪,音燥。大噪,犹大震也。〗。
  【释文】不久,病人痊愈。清理打扫床帐时,在褥垫下找到了银子,才大惊而后悔说:“东西并没有丢失,竟然陷害了一位德高的长者,这该怎么办!应该马上去先生家,当着众人面把钱还给他,不能再让他抱不白之冤!”于是父子俩一道来到先生寓所,仍然手奉燃香跪在门前。先生见了,笑着说:“今天这样,又是为什么啊?”父子羞愧地说:“以前丢失的银子,没有丢,我们错怪长者了,真是该死。今天来交还先生所给的银子。小子无知,任凭先生打骂!”先生笑着把他们扶起来,说:“这有什么关系?不要放在心上!”病人的儿子问先生:“那一天我谗言污罪长者,为什么先生甘受污名而不说明,使我今天羞惭无地!今天既蒙先生宽怀,饶恕我们,是否能告诉我们,先生这样作的原因是什么呢?”先生笑着说:“你父亲与我是乡亲邻里,我素来知道他勤俭惜财。正在病中,听说丢了十两银子,病情一定会加重,甚至会一病不起。因此我宁愿受点委屈背上污名,使你父亲知道失物找到,痛戚之心得以转喜,病自然会好起来!”听到这里,父子两人都双膝跪地,叩头不止,说:“感谢先生厚德,不顾自己名声被污而救活我的性命。愿来世作犬马以报大恩!”先生把父子二人请进家去,设酒款待,尽欢而散。这一天,围观人多如墙一样,都说长者的作为,确是众人所猜测不透的。从此魏善人之名声就传开了。
  【正文】其后廉访自进士起家,至陈臬某省。公年登大耋〖耋,音跌。(易经)则大耋之嗟。(说文)年八十曰耋。〗,屡膺封诰〖膺,音应,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受也。〗。诸孙亦多通籍〖通籍,谓贵显也。〗。识者谓天之施报善人,固不爽也!
  【释文】后来廉访先生自进士起家,到某省作到臬台,老先生当正值八十大寿,多次受皇上封诰,各位孙子也多显贵。有识之士都说上天对善人的施报,的确不虚!
  【正文】坐花主人曰:“昔西汉?不疑〖?,音吮。〗,有人误持同舍郎金去,疑为不疑所盗。不疑不辨,偿以己金。后得金,亡金郎大惭,谢不疑,不疑亦弗较。观魏封翁事,古今人何必不相及哉?”
  【译文】坐花主人说:“古代西汉有一位?不疑,有人错把同住一房的人的银子拿走了。失主怀疑是?不疑所偷。他也不加申辩,把自己的钱赔偿给他。后来丢失的银子还回来了,失主大感惭愧,向不疑道歉致谢,不疑也不计较。看到魏老太翁的事,就可知道,今人不一定不及古人啊!”

            二、腹内蛇鸣
        虺蛇乘作腹中鸣 溺女从来罪不轻
        我愿宰官绅士辈 育婴保赤广经营
  【正文】湖州贫家多溺女之习。余母尝言亲眷家有一侍女,嫁后生女,辄溺死之。十年中育七女,无一留者。后复有孕,临盆不育,但闻腹内蛇叫,闻一昼夜,号呼而死。诗不云乎:“维虺维蛇〖虺,音悔。(诗经朱注)虺,蛇属,小颈大头。〗,女子之祥。”然则腹中蛇鸣,岂非被溺之女怨毒所化乎?
  【译文】湖州地区,贫穷家庭生了女孩子,常常把她溺死。我母亲曾给我讲过,亲戚家有一个侍女,出嫁以后,生了女婴,就溺死,十年生了七个女孩,都溺死了,没有留下一个。后来又怀了孕,足月临产,生不下来,只听到腹内蛇叫,叫了一昼夜,产妇痛苦号叫而死。诗经中不是有“维虺维蛇,女子之祥”的说法么!但是肚子里蛇叫,这难道不是被溺之女孩的怨毒所化吗!

           三、救人延寿
       同舟推解恰深情 想见翁非作孽身
       阴卒泄机遭贬谪 笑他受累却非轻
  【正文】休宁汪翁,岁暮收帐归,扁舟行风雪中。岸上一人求附舟,舟子不欲,翁独怜而许之。及登舟,已冻馁欲僵〖馁,弩罪切,音内上声,饿也。〗。翁温以敝裘,饮以火酒。移时始能言,顿首作谢。诘其踪迹,告曰:“我非人,城隍司勾魂使也!”问所勾何人,出示一册,共三十三名,翁冠其首〖冠,音贯。(韵会)为众之首曰冠。〗。大惊,向之长跪乞哀。其人曰:“此奉东岳行勾,虽城隍司弗能救,我何敢玩法?”固哀之。曰:“无已,念同舟推解之恩〖(史记淮阴侯传)汉王解衣衣我,推食食我。〗,置君于末,可暂缓数日。君速归理身后事,新正三日候君于庙门左。”翁谢之。
  【译文】休宁县汪老先生,年底出外收帐,返程途中,乘船在风雪中行驶,见到岸上有一个人打手势,想搭船。船主不愿意,老先生却怜悯他,同意了。他上船时,已经冻饿交加,几乎不能动了。老先生把自已披的旧皮衣给他裹上,又拿火酒给他喝,过了一会儿,才能说话。起身向老先生行了叩头礼以致谢意。问他从哪来到哪去,他说:“我不是人,是城隍司下的勾魂使。”问他去勾什么人,他拿出一本名册,共三十三名,老先生的名字列在第一。老先生大吃一惊,双膝跪地,向他哀求,这人说:“这是奉东岳大帝之命,即使城隍司也救不了。我怎么有胆量玩法。”老先生哀求不已,他说:“没办法。这样吧,念让船救我冻馁之恩,就把你放在最后,可以暂缓几天。先生马上回去料理好后事。新正初三,我在大庙门口左侧等候先生。”老先生致了谢。
  【正文】旋至一村,其人作别登岸,维舟觇之〖维,系也。觇,音瞻,窥也。〗,见其迳入一人家〖迳,音径。迳入,犹言直入。〗,有顷复出,其家哭声作矣。翁念其言信,仓皇鼓棹归〖棹,音赵。仓皇,急貌。鼓,摇也。棹,橹也。〗。甫登岸,见有男妇二人,相持而泣。询其故,以岁暮欲鬻妻以偿逋负〖鬻,音育,卖也。逋,音哺,平声。欠债曰逋负。偿,还也。〗,无应者,将夫妇偕死。翁念我数日人耳,需多金何为?举收帐所得银尽与之。至家已除夕,越明日元旦,召亲族邻里咸会,凡负财而力不能偿者,悉焚其券。鬻田而价未足者,能赎听其赎,不赎则增其值〖值,价也。〗。曰:“无为后人累也。”复呼集家人嘱以后事。既毕,语众曰:“今将与公等长别,宜各尽欢。”遂置酒欢饮,从容竟日〖从容,舒徐貌。竟日,尽日也。〗,及暮始散。
  【译文】不一会船过一个村庄,这人告别上了岸。老先生让船主把船停在那里,静静地观察,只见那人迳直进了一家,隔了一会儿又出来了,就听到这家传来了哭声。老先生心想他说的话是真的,就让船家快点行船。到家刚上岸,遇见一对夫妇,相持而哭,一问,说是岁末要把妻子卖了偿还欠债,没有人要买,两人准备一同自尽。老先生心想自己已是活不了几天的人,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就把收帐所得的钱,统统给了他们。到家已是除夕之夜。第二天大年初一,他把亲戚邻里请来开了个会,凡是借他家钱而无力偿还的,债券当众焚烧;卖田产给他家而价未给足的,愿赎就赎回;不赎的,加价偿值。他说这样做,是“不要拖累后人”。然后又召集家人,安排了后事。最后对大家说:“今天要和各位永别了。大家应该尽情一欢!”就设置酒席,请大家就座,慢啜畅谈了一整天,天黑方才散去。
  【正文】至初三日,竟亲诣城隍庙投到,果遇前使于门左,容色凄惨,谓翁曰:“君累我矣!我以一念不忍,移易后先。昨城隍以君活人夫妇及焚券二事,申奏东岳;东岳谓此人已死,何得有此义举?敕城隍行勘〖勘,音堪,去声。行勘,犹言行查也。〗,以余泄机玩法,流贬云南。君则增寿一纪,子孙加注禄籍。君宜益勉为善,后十二年,再当遇君于此。”言讫不见。翁归,竟无恙。
  【译文】到了初三那一天,他亲自前往城隍庙报到。果然在大门左侧遇到了以前的勾魂使,见他脸色凄惨,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12:47 | 显示全部楼层
对老先生说:“先生拖累我了。我因为一念不忍。变更了先后次序。昨天城隍以先生救活夫妇性命和焚毁债券二事上表,申奏东岳大帝。东岳说此人已死,怎么会有这种大义之举动,下令城隍追查。由于我泄漏机密无视法纪,把我流贬到云南。给先生增寿一纪,子孙加封禄籍。希望你以后更加尽力为善。十二年以后,再与先生在这里相见。”说完就不见了。老先生回到家里,竟然没有任何病痛。
  【正文】未几,二子相继入泮,家亦日富。后十二年元旦,复梦前卒来告曰:“上帝以君增寿后,戒杀放生,力行善事,已授君某县城隍。今阳数告终,即当履任,后三日当引驺从来迎〖驺从,注详云间守篇。〗。”及醒,呼子孙至榻前,从容嘱以后事。届期,沐浴衣冠,端坐以待,忽隐隐闻鼓乐声,翁曰:“驺从至矣!”遂含笑悠然而逝。
  【译文】不久,两个儿子前后入了官学,家业也日益富起来。十二年后的元旦,又梦见以前的使卒,他告诉老先生说:“天帝因为先生增寿以后,戒杀放生,努力行善,已经授你去某县当城隍。今天阳寿告终,即当去上任。再过三天我就带坐骑和仆从前来接你。”醒后,先生把子孙召集到卧榻前,很从容地嘱咐了后事。到时,沐浴过后穿戴正齐,端然而坐等待着,忽然隐隐约约听到鼓乐之声,老先生说:“接我的人来了!”面含微笑,悠然而逝。
  【正文】坐花主人曰:“是则余乡人及亲族中多能言之。以数日之人,而以为善增寿,天之报施,何其厚耶?至于脱鬼趣而叨冥秩〖鬼趣二字,出(楞严经)。秩,禄也。叨冥秩,指其作城隍而言。〗,衣冠坐待,鼓乐来迎。以视十二年之前,风雪扁舟,几于道毙者,其舒惨奚啻霄壤〖奚啻霄壤,犹言天地悬远也。〗,然则人亦何所惮而不为善哉?”
  【译文】坐花主人说:“这件事,我故乡和亲族中,很多人都知道。一个只能活几天的人,因为行善而增寿,上天的报施,真是深厚!若说脱离鬼道而得冥官,衣冠严整,鼓乐来迎;再看十二年前冒风雪,乘扁舟,几乎死在路上,两者较比,一舒一惨,真是天壤之别!然而,人又有何所惧而不肯作善事呢?!”

           四、妒奸误杀
       哪堪少女夜迷途 片念差时首已殊
       为了一人伤四命 刀巴解字理非诬
  【正文】有陈周二吏,生同里,居同庄,同为豫臬书吏。每遇换班往来,皆相约同行。是年下班归,陈以有事暂留,嘱周先之,周遂独归。骑一牝骡〖牝,音膑。(说文)畜母曰牝,即本此。〗,按辔徐行〖辔,音沛,马缰绳也。句出(史记周亚夫传。)。〗
  【译文】有二位书吏,一姓周,一姓陈,出生在同一条巷子,住在同一个庄子,同在江西一位臬台大人府中任书吏官。上下班,都是相约同行。这一天,下班了,陈因为有事暂时留了下来,他嘱附周先走。周就一人骑上母骡,手握缰绳,徐缓悠悠地走着。
  【正文】歧路中遇一少妇〖歧路,三叉路也。〗,骑牡骡得得而来〖牡,音亩。(说文)畜父曰牡。(僧贯休入蜀诗)万水千山得得来。(按)得得,骡行貌;言骡行之象,本得得也。〗。骡见牝骡而随之,妇亦不辨。薄暮〖天将晚之谓。〗,妇询周曰:“欲往某村,尚有几里?”周讶曰:“误矣!某村宜向西行,此地相距且五十里。日暮无伴,恐难达矣!”妇闻周言,惊而泣曰:“将奈何?”周曰:“予有小庄,离此二里许,姑偕余往,借宿佃家〖佃,音殿。(字汇)佃,代耕农也。〗,明日循途以往,可乎?”妇不得已,从之。周又曰:“尔少妇,我孤客,恐佃致疑,曷伪为余之戚者〖余,犹我也。戚,亲戚。〗?”妇勉许之。遂相驱至庄,周谓佃曰:“余下班归途,遇表妹欲往某村,迷路不得达。幸遇我同来,暂假一宿,明日五更即行。”佃曰:“乡居逼仄,无多屋,恐亵慢耳!”随引妇入宿于房内。房外尚有屋一楹,取房门为榻,置周行李于上。
  【译文】来到一叉路口,遇见一少妇骑一头公骡得得迎面而来。公骡见了母骡就尾随在后面,少妇也没有注意。天将晚了,少妇问周:“请问,我想去某村,还有几里?”周惊讶地说:“去那个村子应该向西走,离这里有五十里。天又黑了,一个人走恐怕走不到了!”少妇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就哭了起来,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周说:“我有一个小庄子,离这里有二里左右。你姑且跟我去,在我家佃户家中过一宿,明天再找路回去,行吗?”少妇也只好答应了,周又说:“你是少妇,我又是单身行路,为免佃户生疑,就说你是我亲戚吧。”少妇也勉强答应了。于是两人相随来到庄上,周对佃户说:“我下班回来,在路上遇到表妹想去某村,迷了路,幸好遇到我同来。在这里暂借宿一夜,明早五更就走。”佃户说:“乡下的房子小,没有多余的屋子,恐有怠慢!”就领着少妇进内房。房外还有一间,把房门板取下作铺,把周的行李放在上面。
  【正文】五鼓佃起,呼周不应。遍视堂屋,阒其无人〖阒,音去,静也。〗,持灯入卧房烛之〖烛,犹照也。〗,则二人并头卧坑上,不知何时死矣。血流枕席,割而不殊〖殊,断也。〗。大骇,私念:“此二人暮夜来,无知者,不如埋之以灭其迹,可免拖累。”遂仓皇负尸出〖仓皇,急貌。〗,掘土埋之。
  【译文】到了五更,佃户起来叫周,不应。到堂屋看了,没有人影。就端着灯进卧房,一照,只见两人头靠头卧在坑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了,枕头席子上都是血,头还连着身体,没有断。佃户吓得几乎失去神智,他想这两人黑夜来,没有别人知道,不如把尸体埋了,以免受牵连。他仓惶之中把尸体背出去,挖坑掩埋了。
  【正文】次日,牵骡骡赴集上卖〖集,市集也。〗。适陈归,过集见骡,意周已归。往探其家,曰:“未回。”陈曰:“骡已在集,何言未回?”相与至集视之,骡果在。问其所自〖自,由也。〗,访至佃家。往返盘诘,佃不能隐,具以实对。报县起视,果得二尸,一为周,其一则褊衫大袖〖褊,音扁。(说文)褊,衣小也。〗,秃然僧也〖秃然,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无发也。〗。众咸惊噪,官令陈僧尸于场,募能识者。或辨为某庵僧之徒,飞签往捕其师至。则色变而语遁,威之以刑,即吐实曰:“昨与徒在某家礼忏,夜归过此,闻地中呻吟声〖呻,音申〗。启视,见男女二尸,女已复活。某意图奸匿,徒执不可,故杀而埋之。”讯女何在,曰:“现匿庵中。”往搜得之。
  【译文】第二天,他牵着两骡到集上去卖。恰好陈回来,经过集市,见了周的骡子,心想周已经回来了,就去周家看他。家里人说他没有回来,陈说:“骡子都在集上,怎么说没回来呢?”就相随来到集上,骡子果然在那里。就问这骡从哪儿来的,追问到了佃户,反复盘问,佃家隐瞒不住了,就吐了实情。于是把案件报到县衙,下令验尸,果然挖得两具尸体,一具是周,别一具则是褊衫大袖的光头和尚。围观之人都惊讶喧噪。县官下令把和尚的尸体陈放在场子里,让大家辨认。有人说这是某庵僧的徒弟。县官急发签去拘捕其师父。抓来以后,他脸色吓成灰白,说话吱唔。县官威胁他,如果不招就要动刑,他才吐了实情,说:“昨天和徒弟去某家礼忏做佛事,夜里回来路过此地,听到地里有呻吟声,挖开一看,有男女二具尸体,女的已经复活,我就想奸污她,但徒弟坚持不可,所以把他杀了,埋在那里。”问他那少妇在哪里,说现在藏在庵中。前去搜查,果然找到了。
  【正文】顾僧事虽白,而杀周者未得主名。讯佃,是室本何人所居,曰:“某之妹。”唤之至,年二十许,颇有姿色。命暂禁于密室,夜分,唤稳婆验之,已非处子〖女未嫁曰处子。〗。询其与奸为谁,女不能讳,实对为西邻某甲,连夜捕之至,一讯而服。盖某甲夜入女室,见二人并头睡,疑别与人有私,妒火中焚,并杀之,而不虞其误也。谳定〖谳,音孽,又音彦,议罪曰谳〗,某甲与僧,俱以因奸致死,问大辟〖辟,音僻。(礼记)其死罪,则曰某之罪在大辟。〗。而坐佃以移尸之罪。
  【译文】至此,僧徒被杀之事已明,但杀周的人还不知是谁。县令就询问佃户:“这间房子原来是谁住在里面?”答说:“是我妹住”。把他妹妹找来,年龄二十多,颇有姿色。县官命暂时把她禁闭隔离,夜里叫来一个接生婆对她进行验身,发现已不是处女。问她与谁通奸,她无法隐瞒,供出与西邻某甲。连夜把某甲抓来,一加审讯,就招供了。某甲那天夜里,进入女子住的房间,见是两人并头而睡,疑心是与别人有私情,一时妒火中烧,就杀了两人,没有想到杀错了。县官遂判决某甲和僧,因奸致杀人命,判死刑。而佃户因移尸不报,判监禁。
  【正文】坐花主人曰:“昔人有言曰:‘奸近杀。’谅哉〖谅,犹信也。〗!当周生邂逅彼姝〖邂逅,音解遘。姝,音枢。(玉篇)邂逅,不期而会也。(诗经)彼姝者子。(韵会)女之美者曰姝。〗,要宿佃家〖要,音邀,与邀义略同。〗,岂不视为生平奇遇哉?乃为欢须臾〖臾,音俞。须臾,不多时也。〗,丧生俄顷。入室者既变衽席作干戈〖此指周因奸被杀言。衽,音忍,注详云间守篇。〗,闻声者复化慈悲为残忍〖此指僧杀其徒言。〗。欲情偶炽〖炽音赤,盛也。〗,孽海同沉。一女迷途,四人殒命,可勿畏哉?可勿戒哉?”
  【译文】坐花主人说:“古人有言:‘奸情隐含杀机。’确实有道理!当周生在路上巧遇那位漂亮少妇时,邀她在佃户家留宿,难道不是认为这是生平难得的艳遇吗!结果为须臾之欢而丧生俄顷!那个通奸者进得房来,更把偷情变为杀戮!听到呻吟声的那个,色欲顿生,转慈悲为残忍,招来孽海同沉!一个女人迷路,四人跟着丧命。难道不可怕吗!难道不该引以为戒吗!”

            五、子死复生
        祖慝遗留得九魔 败家毕竟要消磨
        不如赈济资先罄 五子重生福报多
  【正文】菱湖王文简公以衔之先世某翁,以财雄于乡。弱冠后〖冠,音贯。(礼记)二十曰弱冠。〗,连举九子,顾皆顽钝勿慧。乾隆某年岁大歉〖大歉,大荒也。〗,人多菜色〖(礼王制)民无菜色。(按)菜色,饿色也。〗,翁罄己资以赈其乡人,全活无算,而翁家亦缘是中落〖缘,由也。富家忽贫曰中落。〗。未几,长子染疾死。不逾年,九子相继夭殁,无一存者。夫妇悲愤,惘惘若痴〖惘,音罔。惘惘,失意貌。〗。素奉观音大士,因作一疏,焚于供像前,词颇哀怨。是晚梦大士谕之曰:“汝向所生九子,是为九魔,皆败子也。缘尔祖有隐慝〖慝,他德切,音忒,恶也。〗,令败尔家。昨以尔倾家赈济,阴德浩大,上帝特敕所司收回魔鬼,别降文人以振尔后。若能益修善果,二十年后,文曲星当生尔家。毋自怼也〖怼,音队,怨也。〗。”夫妇所梦皆同,遂益兢业为善〖兢,音矜。兢业,戒惧貌。〗。扶危救困,孜孜如恐不及〖孜,音滋。(书经)子思日孜孜。(注)孜孜,勉力不怠之谓。〗。
  【译文】菱湖王以衔先生,号文简,他祖父是当地乡里手屈一指的大富翁。二十岁以后,接连生了九个儿子,一个个都是顽劣蠢钝,毫无慧根可言。乾隆间有一年大旱,颗粒无收,老百姓都饿得面黄饥瘦。老先生把全部家产拿出来赈济,救活了许多人,自己家也因此中落。不久,大儿子得病死了,不到一年功夫,九个儿子前后都夭折了,一个都没有剩下。夫妻两人悲愤之极,神情恍惚,若痴若呆。他们一向供奉观音大士,就写了一份措词相当哀怨的呈疏,在所供的佛像前焚烧,以示泣诉。当晚梦见观音大士告诉他们说:“你们以前所生的九个儿子,是九个魔头,都是败家子。因为你家祖辈有隐恶,是让他们来败坏你家的。后因你能倾其家财赈济,阴德浩大。天帝特下令所司收回这几个魔鬼,另派文人降生你家,以振兴你的家业。如果能更加努力修善,二十年后,文曲星将降生在你家。不要埋怨不满!”夫妇两人所梦都一样。于是更加兢兢业业作善事,扶危救困,孜孜不倦,生怕做得不周到。
  【正文】未几,妻妾数人先后有娠〖娠,音申,又音震,怀孕也。〗。数年之间,复得五子,咸读书能文章,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有声庠序间。再传而文简公大魁天下〖中状元曰大魁天下。〗,官至尚书。其弟以?〖?,音吾。〗,即是年会元,至今簪缨勿替〖(诗经)子子孙孙,勿替引之。(注)替,废也。〗。
  【译文】不久,妻妾几人,先后都怀孕了。几年之间又得了五个儿子,都喜读书,而且会写文章,在学界很有好誉。再下一辈就是文简公,大魁天下(中状元),官至尚书;文简公的弟弟王以?,就在他哥哥中状元那一年中了举人。至今,他家子孙后代中,考中当官的没有中断过。

            六、殿试卷用淡墨
        险哉获间遽相倾 难得王言诘厉声
        淡墨偏教关节合 师生兄弟迹同明
  【正文】王文简公以衔,与其弟以?,为诸生时,有声庠序间,为学使窦东皋先生所赏,一时称为二王。乡捷后,同应乙卯会试。窦为总裁,首题民之所好好之二句。窦为学使时,按临湖郡日诣学讲书,至此节别有心解,至是适以之命题,通场惟二王解与己意合。及揭晓〖出榜曰揭晓。〗,以?得会元,以衔第二,下第者遂多浮议〖不中曰下第。浮议,谤言也。〗。
  【译文】王以衔,即文简公,和他弟弟王以?作秀才时,在学界就出了名,受到学使窦东皋先生赏识,一时被称为二王。兄弟二人在乡试中双双获捷,后又一同参加乙卯年的会试。窦东皋先生为会试总裁,出的第一题就是“民之所好,好之”二句。窦东皋先生被派往菱湖郡任学使工作时,常去学馆讲书,讲到“民之所好,好之”这一节时,发挥了独到见解。至会考时,就恰好用上这两句作了命题。所有参考生的答卷中,只有二王的文章旨趣,与东皋先生心意相合。出榜揭晓时,王以?得会元(第一名举人),王以衔为第二,其他未录取者在言词上多有不平。
  【正文】时和相当国,以窦骨鲠不附己〖鲠,音梗。(荀子)君有忠臣,谓之骨鲠。(按)骨鲠,刚直之谓。〗,思有以中伤之〖中伤之,犹言害之也。〗。闻之大喜,遽以上闻。纯庙为所动,谪窦官〖谪,音摘,犹降也。〗,而逐以?回籍读书。及廷对日,文简公念师干吏议〖获罪曰干吏议,师指窦东皋先生言。〗,弟被放逐,郁郁不得志,仅以淡墨书卷,潦草终场,无复奢望。
  【译文】当时正是和相国当政,因为窦东皋先生刚直,不去攀附巴结他,他就想找茬加以中伤。听到会考的情况,大喜,立即上报皇上。皇上被他说动,降旨谪去窦的官职,把王以?逐回本乡读书。到了廷对(殿试)那一天,文简公想到自己的老师窦东皋获罪皇上,弟弟又被取消举人资格,遣返回乡,心中十分郁闷,只用淡墨书写考卷,潦潦草草地写完就交了卷子,也不再抱什么奢望。
  【正文】适和相有馆师,亦于是年中进士,和嘱之曰:“子殿试日以淡墨书卷,可得鼎元。”及得公卷,以为必馆师也,竟置一甲。胪唱日,纯庙见其书以淡墨为疑,和从旁力赞曰:“此人以淡墨书卷,能庄雅若此,较浓墨者倍难,必积学士也。”纯庙以为然,遂得首选。及唱名为王以衔,上顾和厉声曰:“此亦窦光鼐所为耶〖鼐,音柰。〗?”和噤不敢出一语〖噤,音禁,口闭也。〗。于是窦怨大白,而浮议亦顿息。甚矣!小人之所为,无往不福君子。小人亦枉自为小人哉!
  【译文】恰巧和相国有一位馆师,也是当年中的进士。和相国曾在廷对前嘱附他说:“你在殿试的时候,用淡墨书写卷子,可得鼎元。”阅卷时,拿到文简公的卷子,以为一定是馆师的,就排在了一甲(第一名)。在胪唱日(皇上临场,最后定榜),皇上见卷子是用淡墨书写,心中有疑,和相国就从旁极力加以赞扬,说:“这人用淡墨书写,能写得这样端庄典雅,比用浓墨书写更是难得了,一定是位饱学之士。”皇上也认为是这样,就定为首选。到了唱名时,却是王以衔。皇上瞪着和相国,严厉地说:“这难道也是窦光鼐干的吗?”和相国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于是窦东皋先生的冤情才大白于人前,外面的各种议论也就平息了。真是的!小人的一作一为,件件都成了君子的福运。小人也真是枉为小人一场!

            七、敬师获报
        皋比久侍亦前缘 心血遗来数十篇
        寄语夺元诸俊侣 敬师两字是真诠
  【正文】浙江某解元幼时,封翁即延名师训之。教法精严,封翁亦敬礼备至。自开蒙以至开笔为文,不易师。解元弱冠补博士弟子员,师以生平所作制艺悉授之〖场屋中时文曰制艺。〗。又择其极佳者数十篇,令之熟读,且曰:“吾一生精血,尽在于是,如场屋遇之,皆可抡元夺魁。”解元受之,略读皆成诵。
  【释文】浙江有一位解元(乡试第一名),小时,他父亲就聘请名师来教育他,教法和要求精密严谨。老先生对老师也尊重礼敬十分周到。从孩子启蒙阶段直到开笔写文章,没有更换过老师。孩子二十岁就考选为“补博士弟子员”。这位老师把自己平生所作应考文章(制艺),全都教授给这位学生。又从中选择最好的几十篇,让学生熟读,并说:“我一生的心血,都在这里面了。如果参加科考遇上,都可以抡元夺魁(必中无疑)”。学生受教以后,读一两遍,都能流利背诵。
  【正文】未几,师寝疾,解元父子视医药,必诚必谨。及卒,棺殓精整。又周恤其妻子,馆谷优渥〖渥,音屋。修金曰馆谷;优渥,丰厚也。〗,无异师在时。积数年不倦。
  【译文】没过多久,老师患病,父子两亲自请医侍药,必诚必谨。逝世以后,备棺装殓,十分认真精心。又周济抚恤老师的妻子家眷,报酬优渥,和老师在世时一样,一连几年没有任何厌倦之情。
  【正文】及领解之岁,封翁梦师来谢,且曰:“向余有文数十首,以授令郎,恐久而忘之,宜督令熟读,即所以报也。”及醒,以问解元,果有之。因告以梦,且课之读。至七月初,仅熟其六七。解元拟姑置之,是夕封翁复梦师至,曰:“昨见令郎夜读余文,尚未尽熟,试期已迫,宜督之,弗遗一艺也。”既醒,以责解元,不得已尽熟之。及试,头场三题,师文中得其二,皆照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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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缺孟艺。竭一日之力构成之〖构,犹做也。〗,得与师作,工力悉敌〖谓相等也。〗。揭晓〖注见前篇。〗,遂中解元。
  【译文】到了考解元那一年,老先生梦见老师前来拜谢,并嘱咐说:“以前我有数十篇文章,教授给了令郎。我担心时间久了,他会忘记。请你督促他读熟!”到了七月初,儿子只读熟了六七成,认为没有必要全部熟读。当晚老先生又梦见老师来,说:“昨天夜里见令郎读我的文章,还没有全部熟悉。试期已近,应该督促他,一篇也不能漏!”老先生醒来以后,就责备儿子,要他全部读熟。儿子不得已把文章全部读熟了。到得头场考试,打开卷子,有三个题目,师父的文章就占了两道,他便照抄。只缺有关孟子的一篇,化了一天时间,精思构架,写成了,功力和老师相当。揭晓发榜,中了解元。
  【正文】坐花主人曰:“自世风日下,素封之家〖注详偷儿篇。〗,酒肉徵逐〖(韩愈柳子厚墓志铭)酒食游戏相徵逐。(按)徵逐,会合之义。〗,声色娱情,虽日费千金,亦所不惜。至于延师训子,则锱铢必较。若封翁之所以待其师,可不谓忠且敬欤?终食其报,宜哉!”
  【译文】坐花主人说:“世风日下,有钱有势的人家,酒肉豪宴,沉溺声色,虽日费千金,亦在所不惜。至于聘请老师教育孩子,则分厘都要算计。像老先生这样对待老师的作法,能不说是既忠厚且尊敬吗?终于得到酬报,确实应该!”

            八、抚院吏
       诛恶无私仗祝融 家财性命一时空
       若非祖德宗功在 二子皆归劫数中
  【正文】某甲充抚院吏,生平无恶不作,倚势舞文〖舞文,注详胡封翁篇。〗,官民俱畏之如虎。省会有清节堂,以养嫠之无归者〖嫠,音离,寡妇也。〗,甲夤缘为董事〖夤,音寅。夤缘,注详汤封翁篇。〗。数年后,其经费多入私橐〖橐,音托,袋也。〗,堂中妇几无以存活。又窥某庵尼少艾多资,诱奸之,遂娶为继室。凡官吏有微眚〖眚,音生,上声;又音省,过也。〗,必多方逼索,少不遂欲,即中以危法,每有被累陨命者〖陨,音允。陨命,犹言伤命也。〗。恶孽万端,不堪枚举〖枚,音梅。枚举,犹言一一举之也〗。有子二人颇长者,见父所为不善,恒规谏之〖恒,常也。劝改过曰规谏。〗。甲怒,俱分居于外。嘉庆癸酉春,家遭回禄〖回禄,即(史记)所载吴陆回续,火神名,故被火曰遭回禄。〗。甲夫妇及一女,与婢仆数人俱烬焉〖烬,音尽。(说文)火余也。(按)俱烬,皆烧死之谓也。〗。
  【译文】某甲在巡抚衙门充当班头,一生无恶不作,仗权势欺压百姓,写恶状诬陷良善,官民都畏之如虎。省城中办了一家清节堂,收养无家可归的寡妇。甲就通关节走后门当上了清节堂董事,几年以后,办堂经费大部分落入了他的腰包,堂中的寡妇几乎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他又窥探到某庵中的一个年青尼姑,貌美多姿,就多方引诱加以奸污,然后娶了作小老婆。凡是下属各级官吏,稍有差错,他就想尽方法逼迫勒索,稍不满意,就加之重罪,往往有被逼丧命的。总之,恶孽之多,不堪枚举。他有两个儿子,却都是忠厚真诚的君子,有长者风范。见到父亲尽作不善之事,经常规劝。甲不但不听,反而越来越厌恶他们,最后一怒之下,把他们赶了出去,于是两人都在外分立门户了。嘉庆癸酉年春某天,甲家遭到火灾,甲夫妇及一女儿,还有婢仆几人,一并烧死。
  【正文】先是其家有老仆妇,年七十余,念佛好善,常不义主人所为。一夕于厅事,见一人赤面绯袍〖绯音非,赤色也。〗,如世所塑火神像,大惊,趋避之,次日以告主人,且曰:“宜防火厄。”甲斥其妖妄,驱之出。别雇一妇,入门甫三日,亦被焚死。其家每夕内外门必下锁,火发后,家人请开门以求救。甲恐乘势掳抢,坚不允。及官至,命兵役扑门入,入则仆妇妻女俱已焚死,惟甲尚存。兵役掖之出〖掖,音亦,犹拖也。〗,甲忽念有要案全卷在内楼上,若失,罪当戍。时内楼尚无恙,复入往取。甫上楼,风卷火直扑内室,焚其梯。吏号呼乞救,众环视无可下手。未几,楼倒,堕火中死。次日检之,头面四肢俱烬,仅存中段,俨如焦木,报亦惨矣!
  【译文】在此以前,他家有一老女仆,七十多岁,念佛好善,对主人的这种恶行,经常不以为然。一天夜里,她在大厅里打扫,看见一个赤面红袍的人,像庙里塑的火神,她大惊,躲开了。第二天前去告诉主人,说:“应该小心火灾!”甲怒斥她是妖妄之说,把她赶了出去,另雇了一个女仆,到家干活才三天,也被那场大火烧死了。他家每天夜里,内外各门都要上锁。火发以后,家人请他把门打开好扑救,甲担心外人乘火灾之乱进来抢劫财物,坚决不允许。等到官方带士兵赶到,才下令兵士把门撞开。进去时,仆妇妻女都已被烧死,只有甲还活着。兵士把他架了出来,甲忽然想起有一重要案子的全部案卷还放在里面的一座楼上,如果烧毁了,他要被判流放充军的。当时,那座楼还安然无恙。他就又进去取,刚上了楼梯,一阵风把火焰卷向内室,烧着了梯子,甲号呼求救,大家围在那里,不能近前,无法下手。没过一会儿,楼就被烧塌,甲埋在火堆中烧死。第二天勘验现场,他头面四肢全被烧成了灰,只留身体中段,也已成了一段焦木。报应真是够凄惨的!
  【正文】是火也,仅焚某甲一家,左右壁邻均无恙。其二子以分出,均不及于难。或曰:“其先世有隐德,故报之其身云。”
  【译文】这场大火只烧了他们一家,左右隔壁邻居,都未受到波及。他的两个儿子因为早已分居在外,都未遭难。有人说:“甲的先父一定有隐德,所以恶报只落在他一人身上。”
  【正文】坐花主人曰:“呜呼!天心之仁爱,可谓至矣!如某者,势凭城社〖(晋书刘鲲传)王敦谓鲲曰:刘隗奸邪,将危社稷,吾欲除君侧之奸,何如?对曰:隗诚始祸,然城狐社鼠也。(按)狐穴于城下,鼠穴于社中,人因重城社之故,不敢发掘其穴,故世间倚势作威者曰城狐社鼠。〗,罪积邱山〖言其罪之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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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几惨于焚林〖(淮南子)焚林而田。(按)此句犹言烧死之惨,甚于鸟兽之栖于林木中而被焚也。〗,身竟同于焦木。而克家有子〖(易经蒙卦)子克家。(按)克家,贤能之谓。〗,犹承隐德于先人〖此指其二子不及于难言。〗。比户为邻,不使狂飙之遍及〖飙,音标,风也。风不狂,故火不沿烧邻家也。〗。至于念佛好善之老媪〖媪,音袄,老妇之称〗,更令其目睹几先,身超事外。眚灾肆赦〖句出(书经)。(注)肆,纵也;眚,谓过误;灾,谓不幸。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直赦之也。〗,殃岂及池中之鱼〖(广韵)古有池仲鱼者,城门失火,仲鱼烧死。故谚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按)二句,指二子及老仆妇言。〗?同恶必惩,罪竟等一邱之貉〖貉,音鹤,兽名。(汉书杨恽传)古与今如一邱之貉。(师古注)一邱之貉,言其同类也。(按)此二句,指甲夫妇及女与婢仆数人言。〗。或免或否,皆视其人之自取,天何容心也?”
  【译文】坐花主人说:“唉!苍天仁爱之心,真可谓无微不至!罪恶累累,积如丘山,其报之惨,家屋人等一火而尽,自身也成了焦木。而贤能之子,仍得承先祖之阴德而离于劫难,比户隔邻,不使风火遍及。对于念佛好善之老仆,更令她先于事发而见形,得以身超事外。罪福有大小,赏罚有轻重,灾殃难道一定及于池中之鱼吗?同作恶者,必然受到惩罚,其罪等同如一丘之貉。这其中有罚有免,全在于各人自己取舍,上天何须用心呢!”

            九、吴封翁
        伯也开藩次部曹 贤孙又上木天高
        贩来盐肉生涯贱 谁肖苏州吴蠡涛
  【正文】吴门吴蠡涛〖蠡,音里。〗,方伯之封翁。以贩盐肉为生。虽溷迹市贩〖溷,音混,浑也。〗,而乐善好施,孜孜不倦〖孜,音滋。注详子死复生篇。〗。衣食外稍有余,即以施贫乏者,乡里咸称为善人。生二子,皆登甲科。长即方伯,名俊;次树萱,由部曹典试陕右〖部曹,即郎中主事等职。放主考曰典试。陕右,即陕西之地名。〗,仕至盐司〖盐司,道台之称。〗;孙慈鹤入词林,官至侍讲。封翁屡受覃恩,盖盛德之报云。
  【译文】苏州藩台吴蠡涛大人的父亲吴老太翁,以贩卖腌肉为生。虽然属于商贩之流,而秉性乐善好施,孜孜不倦,除了自己及家人的衣食外,稍有宽余,就用来施舍给贫苦之人,当地人都称他为善人。生了两个儿子,都科考登甲,长子就是藩台,名俊,号蠡涛;二儿子名树萱,任郎中主事(部曹),后任陕西主考(典试),升官至盐司(道台);孙子名慈鹤,入翰林,官至侍讲。吴老太翁几次受皇恩封赏,大家都说这是盛德之报。

             十、香店
         溲原由犬弃由人 小利贪时怒触神
         倘使妇言夫不听 妻亡家破也无因
【正文】吴兴某,夫妇二人开一香店。一日晒香于门外隙地〖隙,音细。隙地,空地也。〗,有犬溲焉〖溲,音搜,尿也。〗,邻翁以告其夫,夫欲弃之。妇顾恤资本,必不可。夫惑其言,杂之好香中卖之,数日而尽。不两月,店毁于火。时方酷暑,妇于卧楼洗浴,从而焚焉。火息后,觅其尸,止一足存,全体皆为灰烬。识者以为秽渎神明之报。
  【译文】吴兴县有夫妇二人,开了一间香烛店。一天在门外空地上晒香,过来一只狗,在香上撒了一泡尿。隔壁一老翁见后,就把此事告诉了店主,丈夫想把这些香丢掉,老婆舍不得这点钱,坚决不同意。丈夫被老婆的话迷惑了,就把这些香掺杂在好香里,几天就卖完了。不到两个月,这间香店被火烧毁。当时正是盛夏酷暑,妻子正在楼上洗澡,因此被烧死。火息以后,找到她的尸体,只剩一只脚,全身都成了灰烬。懂得的人,认为这是秽渎神明受到的报应。

           十一、贱值盘剥三则
       重利盘剥富未艰 二十年来田几千
       生子挥金如粪土 岂能刻薄富长年
       时逢水旱大荒年 石粟遽能易亩田
       年近古稀得败子 可知人算报由天
  【正文】姜元龙,金山之张堰人。力穑致富〖耕田曰力穑。(书经)若农田力穑。〗,其所置产,大半以心计得之。又放重利,窥人有美田宅,必伺其窘乏而贷以资。利息既重,有负其利者,更复利上生利,积久难偿,则收其产。以是居积〖居积,注详一洋篇。〗,二十年间,得田数千。
  【译文】姜元龙,金山张堰村人,从事农业生产致富。他买置的田产房屋,大半都是通过巧用心计到手的,又加之放高利贷。他看到谁家的田地肥沃,房屋质优,就随时等待机会,待他们缺钱窘迫时,就想方设法把钱借贷给他们,利息很重,凡到时无力还息者,就将息算作本,这样利上生利,时间稍久,就无力偿还,他就把田产收为己有。用这种办法,二十年间,就占有田地数千亩。
  【正文】后生一子,名德璋,不事家人生产〖句出(汉书高祖纪)犹言不理事业也。〗。甫冠〖甫冠,年才二十之谓。〗,即以嫖赌为事。每出门,必携田单数纸为博资〖博,赌也;资,本也。〗,常以单抵人十金。博而罄其金,及次日往书契,其人故绐之曰〖绐,音殆,欺也。〗:“昨若假我五十金,岂隔宿遂忘之乎?”德璋不置辩,竟书五十金契付之。人见其易欺,群起而绐之。不十年,荡其产而死。
  【译文】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名德璋,根本不从事生产,也不理事业。刚二十岁,就沉迷于嫖赌,每次出门,总要带上几份田产契约作为赌资,经常以此单据抵押十两银子,赌博要是输尽了,第二天就去签约划押。有些人就欺骗他说:“昨天你借了我五十两银子,难道隔了一夜你就忘了?”姜德璋也不辩解,就写欠五十两银子的契约给人家。人们见他容易受骗,就纷纷设法骗他,不到十年,家产荡尽而死。
  【正文】丹阳之黄堰桥,有周圣章者,家本小阜〖阜,犹富也。〗。乾隆某年,麦大熟,大麦至二百钱一石。圣章故有田百亩,所收更倍他人。丹阳、金坛二邑,人皆以大麦为粮。圣章适于是年连得数会,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因尽以囤大麦〖囤,音顿,又音屯。〗几四千石。及次年大荒,春秋两熟,颗粒无收,米麦均昂贵。圣章闭其囤不粜〖粜,音跳,去声。卖谷曰粜。〗。是年冬,运河水浅,商贩不通,麦种几绝,惟圣章有囤积。于是近村居民,咸向告贷。圣章初不允,求之再三,始许以田一亩,易麦一石,又杂以糠秕。麦尽而积契盈箱,得田五千。性本俭啬,又善居积〖居积,注见前篇。〗,不数年,田产逾万,金钱山积。
  【译文】丹阳县黄堰桥镇,有一位名叫周圣章的人,家境原来小富。乾隆间有一年,麦子丰收。大麦卖二百钱一石。圣章本来拥有田百亩,收成自然多于他人。丹阳和金坛两县的百姓都以大麦为主食。圣章恰好在这一年一连得了几个会款(起会,是民间经济互助组织形式。参加者人数不等,每人出相同数量的资金,排好名次,定期轮流收取所集之会款,以解急难。)就全数用来囤积大麦,几近四千石。第二年却遭大荒,春秋两熟,颗粒无收,米麦价昂贵。周圣章封囤不卖。当年冬季,运河水浅,商贩不通,几乎连麦种都断绝了,只有圣章仓中有囤积,于是近村百姓都前来求借。圣章开始不答应,求之再三,他才同意以田一亩换麦一石,其中他又掺杂糠秕。麦子贷尽时,田产契约已经装满一箱,得田五千亩。周圣章本性节俭而吝啬,又善于囤积居奇,不过数年之久,拥有田产超过万亩,金钱山积。
  【正文】顾无后,百计祈祷。至暮年,始得一子。以六十八所生,即名之曰六八。未十龄,圣章即死。及稍长,视金钱如粪土。每出必携多金,尽罄之而后归。或是日无可用,则奉而掷之田塍。时方行社仓法,举一乡之殷实者充社正,因以六八膺其役〖膺,音因,任也。〗。乡人欺其稚弱,凡假米于仓者,及秋相约不归,每年赔偿无算。又性好博,一掷千金。其后家日落,乃鬻其产〖鬻,音育,卖也。〗,契不及书,至刻板以售。其死也,无一椽之屋,一亩之田。家君官丹阳主簿时,六八之子无以自存,至充门皂以糊口〖糊口,注详阳羡生篇。〗。至今其乡人言败子者,必詈之为六八云。
  【译文】想到自己没有后人,就千方百计祈祷神灵,到了暮年才生了个儿子,因为是他六十八岁所生,便取名六八。六八未满十岁,周圣章就死了。周六八长到十七八岁,视金钱如粪土,每次出去都要带上许多钱,用完了才回家。如果这一天无处可用,就拿出来撒在田埂上。当时正在推行社仓法(其法是由当地官方出面,出官仓米赈贷给饥民。贷期至冬季不偿还,每石计息米一斗,次年夏又照此借贷。年年照此贷收,逢小歉,则减息一半;遭大歉,则息米全免。此法得使凶年时,人不缺食。),实行社仓法,必须推举一乡之中的殷实富户作社正,负责出贷和收贷事宜。大家就推周六八担任。乡里的人欺诲他幼稚无能,凡是从社仓借米的人,相互串通,到期不还,因此每年他就要大量赔补。他本人又好赌博,一掷千金。从此家势日渐衰落。到得后来,只好出卖家产,甚至连书写契约都来不及,就把它刻成板印刷。到他死的时候,不剩一屋一亩。家父在丹阳县作主簿时,周六八的儿子无以自存,来县府充当守门皂役以糊口。至今,当地人提到败家子,都骂之为六八。
【正文】赵炎奎者,华亭之漕泾人。以贩私盐起家,横行乡里间。有俞姓颇殷富,家居张家?〖?,音舍〗而漕泾有屋十余楹。炎奎觊觎之〖觊觎,音计俞。(正韵)欲得也。〗,俞有孤孙,少年浮荡。炎奎命其子松,诱之嫖赌。无资,则假以数十千而令书屋契为抵。未及一年,屋遂据为己有。因大出资营造,于庚戌之四月落成〖(左传)楚子成章华之台,应与诸侯落之。(注)宫室始成,祭之为落。〗,轮奂一新〖奂,音焕。(礼记)晋献文子成室,晋大夫发焉,张老曰:美哉轮焉,美哉奂焉。(注)轮,高大也。奂,奂耀,文彩粲明之貌。〗居然巨室。
  【译文】赵炎奎,华亭县漕泾镇人,贩私盐起家,横行乡里,为当地一霸。张家厍有一姓俞之家,颇殷富,在漕泾有十几间房子。赵炎奎看上了这些房子,想得到手。俞家有一个独孙,少年浮荡,赵就唆使儿子赵松前去引诱他嫖赌。他没有钱,就借给他几十千钱并让他写好卖房契约作抵押,不到一年,赵就把所有房子俱为己有,于是投资大加营造修缮,于庚戌年四月竣工落成,高敞宏大富丽堂皇,居然成为豪富巨室。
  【正文】是年秋,官以炎奎为私枭首,捕之急。有建议招抚者,炎奎遂出投诚,充巡役。既而以捕私过激,旧时牙爪〖羽党曰牙爪。〗,悉成仇敌,竟聚而拆其屋。盘剥数年,一转瞬而瓦砾成堆〖瞬,音舜。转瞬,犹言一转眼也。砾,音立,小石也。〗。吁!何益哉?
  【译文】当年秋季,官府以赵炎奎贩运私盐判斩首,紧急追捕。有人建议官府招抚,赵炎奎就投案自首,充当巡捕。他为立功心切,查捕走私过于激烈,过去的同伙都成了仇人。他们竟然纠结起来,把他新建的房屋拆掉了。他盘剥数年所得,一转眼间,便成一堆瓦砾!唉,得到了什么好处!

               十二、白云庵
          荒唐酣醉赴神前 妄想科名欲吉签
          慢骂神明干神怒 三场到底似春蚕
  【译文】吾杭湖上白云庵,祀月下老人。其签诗多集经史成语,下至词曲佳句;凡求科名婚姻者,灵应如响。以故省试前后,士子祈签者麇至〖麇,音君。麇至,注详某烈妇篇。〗。
  【译文】吾杭湖上有一白云庵,祭祀月下老人。庵中的签诗都摘自经史成语,以及词典佳句。凡是求问科名、婚姻等事,十分灵验。所以省考前后,学子前来祈签问卜者,络绎不绝,十分拥挤。
  【译文】钱庠某生,恃才放诞。辛卯场前与友人游湖上;酣饮既醉,乘兴至老人祠求签,语颇不佳。生笑曰:“岂有某而不中者?”因复求,仍如故。生怒曰:“所问非所对,尚言灵耶?”因指神祠谩骂,语多秽亵。既而曰:“我再缴一签,若仍不合,当毁尔像!”遂抽得一签,其词曰:“休休休,似春蚕作茧,到死把丝抽。”同行友大惊,知其干神怒也,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12:53 | 显示全部楼层
咸劝之出。是秋,生入试至三场,因如厕,若有所遇,号叫而出。回号坐定,号军闻其寂无声,掀帘视之,死矣!虽不知是何因果,然观其敢于侮慢神明,则平日之狂荡可知。而月下老人之灵异,亦可畏哉!
  【译文】钱庠某生,自恃有才,高傲放肆。辛卯年考前,与朋友来湖游玩,喝得醉意朦胧,乘兴来到老人祠求签。签语不太好,某生笑着说:“像我这样的才学,哪会不中的!”又再求一次,签语照旧,某生发怒,说:“所问非所对!还说他灵验!”就指着神祠,大声谩骂,挟带许多污秽亵渎的话。然后他又说:“我再抽一签,如再不合,就把你的像毁了!”接着抽得一签,签祠是:“休休休,似春蚕作茧,到死把丝抽!”同来的几个朋友看了大惊,知道已经惹神发怒了,便你劝我推,把他拉出了庙堂。这年秋试,该生入闱,考到第三场时,去了一趟厕所,在里面好像遇到了什么,大声号叫着跑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号房里坐下。外面守号的军勇,听到里面没有动静,掀开帘子一看,已经死了。虽然不知这其中是什么因果关系,但看他敢于诲慢神明,就可推想出他平日是如何地狂悖放荡了!而月下老人的灵明神灵,也是应该有所敬畏的!

            十三、颜太夫人
        擅开仓米济民荒 全仗诸君赈得当
        有罪临来惟子任 拼将破产补公仓
  【正文】颜静甫中丞,初知山东平度州。廉明慈惠,有古循吏风〖循,长也。(汉书)有(循吏传)。〗。其太夫人就养于署,每以仁爱训其子。
  【译文】颜静甫中丞(抚台),最先出任山东平度州知府,廉明慈惠,很有古时循吏的作风。他的母亲颜太夫人随子生活在州署之内,常常以仁爱之理教育静甫。
  【正文】乾隆某年五月,中丞以事晋省。州境忽发大水,漂没庐舍无算,乡民逃窜入城者数万口〖窜,音串,义同逃。〗。而水愈涨盛,城不没者三版〖句出(战国策)〗。乡民无所得食,号哭之声,震动天地。官吏束手,无可为计。太夫人闻之,遽令发常平仓谷〖(汉书食货志)合边郡皆筑仓,以谷贱时增其价而卖,以利农谷;贵时减其价而卖,以赡其民;名曰常平仓,民便之。〗以赈饿者。幕中友不可,曰:“是须申请待报后行,且官不在署,谁敢擅动者?”太夫人闻之怫然曰〖怫,音弗。怫然,怒貌。〗:“常平谷本以备缓急,今数万人嗷嗷待哺〖嗷,音敖;哺,音捕。待哺,犹言待食也。(诗经)哀鸣嗷嗷。〗,若必待报而行,不皆成饿殍乎〖殍,音漂,注详一洋篇。〗?吾家颇殷实,若上司以擅动见责,倾产尚足以偿。倘虑吾儿有异言,老人一人承之,无预诸君事。”立命请教佐各官至,亲出告之。各官咸吐舌不敢语,太夫人怒曰:“公等无忧拖累,果有事,当令吾儿独任之。公等但为老身稽查监放可耳。”众不得已,遵命以行。一时欢声雷动,咸庆复生。城中绅富,感太夫人之德,亦多出米谷,以助官之不及。七日水始退,谷已尽罄。
  【译文】乾隆间有一年五月,中丞因公事去了省城。平度州境内突发水灾,漂没了无数庐舍农家,逃难进城的乡民达数万之多,而水势不退且更加汹猛,连县城都几乎变为泽国。难民们没有食物果腹,号哭哀告之声,震天动地。城中官吏都束手无策。颜太夫人知道后,就要他们打开常平仓,放发谷子,以救饥民。(注:当时官府为利民生产,建立常平仓,谷价贱时,加价出售;谷价贵时,减价出售,以平抑粮价。)府中幕僚都说不能这样作,必须上报获准才可以。而且主要官员不在,谁敢擅自动用。太夫人听说,生气说:“常平谷本来就是备以应急的。现今数万人嗷嗷待哺,如果非要等到上报批准下来,那人还不都饿死了!我家产还颇殷富,若上司以擅自动用仓谷怪罪下来,把我家全部家产作抵,还足以偿还。你们倘若顾虑我儿回来有异议,我老婆子一人承当,与各位无关!”她立即把下属各部官吏邀请前来,亲自出面说明,各官听了都吐着舌头不敢说一句话。太夫人生气说:“各位不必担心受牵连。如果真出了事,我会让我儿出面一人负责!各位只要替我老婆子作好调查,监督发放,就行了!”大家不得已,只好遵命而行。一时间难民欢声雷动,共庆又得活命复生。城中绅乡富户,有感于太夫人的德行,也大多数拿出米谷,以助官粮之不及。七天之后,水才退去,仓谷已尽。
  【正文】中丞于省中得报,急驰归。入署,幕友辈以发粟事告,中丞笑曰:“吾母所办极当!速为我具稿,据实通禀。我即专人回籍变产,以便赔补,诸君无患也。”及禀上,抚藩大骇,遂以擅动仓谷,飞章劾奏〖劾,音河;参也。章,奏章。飞章,迅速出奏之谓。〗。纯皇帝览而嘉之,朱批:“汝为封疆大吏,有如此贤母良吏,不保举而反参劾耶?”复降旨以所动仓谷,准作正项开销,无庸赔补。中丞既感上恩,益刻厉为善。
  【译文】中丞大人在省城得到报告,急忙赶回,一进府衙,幕友们就把开仓放谷事告诉他,他笑着说:“我母亲做得极其恰当。请你们尽快为我起草报告,据实通禀上司。我立即派人回我原籍,变卖家产,以便赔补。各位就不必担心了!”等报告到了省府,抚藩吓得胆颤心惊,就以擅动仓谷罪名,连夜拟好奏章,派专人兼程飞报入京,弹劾中丞大人。皇上阅览了奏章,很赞赏,用笔批示:“汝为封疆大吏,有如此贤母良吏,不保举,而反参劾耶!”接着又降御旨,已动用的仓谷,准与作为正项开销,无须赔补。颜中丞诚感上恩,更加尽力为善。
  【正文】及上东巡,中丞时已调济南府。召见时犹细询前事,特赐太夫人匾额以宠异之。后中丞屡蒙简擢,官至黔抚〖黔,音箝,即贵州。抚,巡抚。〗;子检由部曹至直督〖部曹,即主事等职。〗;孙伯焘由词林至闽督;侄孙以燠,由中书出守〖中书,内阁官名,出守,注详云间守篇。〗,任东总河;其余内官词林部曹,外任监司郡守者甚众,皆太夫人积善所致也。
  【译文】等到皇上东巡视察时,颜中丞当时已调任济南府。皇上召见他时,还曾仔细询问那时的情况,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犹言毒杀之也。〗。事露,戮于市,其后遂绝。有知廉访生平者,皆谓清而过酷之报云。
  【译文】后来张廉访的孙子在浙江任主簿,候补升迁,未能实现。留下三个儿子,张某就死了。他的小儿子与侍婢通奸,怕他两个哥哥不同意,就用毒酒毒死了两个哥哥,事情败露以后,被处以极刑,斩首于闹市区示众,廉访家绝了后。知道他一生作为的人,都说这是清而过酷之报。

            十五、杨协戎
        制府贪财十万金 反遭大辟罪临身
        岂知隔日阴灵至 触柱破头髓满厅
  【正文】乾隆末,有盗横行江浙洋面。奉旨严拿,为崇明协镇杨天相所获。提军陈大用飞章入告,仓卒未会制府衔。制府某耄而贪〖耄,音帽。(礼记)八十曰耄。(注)耄,昏忘也。〗,衔提军之独奏也〖衔,恨也。〗,思有以中伤之。会奉旨交江督审明正法,盗因以十万金贿制府,制府受之,决欲翻案。
  【译文】乾隆末,江苏浙江一带海面上,常有海盗出没。各地奉旨严拿,被崇明州的协镇(驻防军官)杨天相捕获,提军(驻防军司令)陈大用便紧急写好奏章上报,仓促中,没有通禀制台大人。制台某,老而贪,心中怀恨提军一人上奏,没有他的份,就暗中想中伤他。后提军接到上旨,让他交给两江总督审明后正法。海盗就用十万金贿赂制台,制台收下这笔赃款,决心翻案。
  【正文】适扬州府某太守,自侍御外擢〖侍御,御史之称。外擢,犹言外放也。〗。谒制府,制府语以是案,情有可疑。太守遽曰:“绿营习气,多诬良邀功。明公宜详察之,毋冤平民。”制府大悦,即以是案属之。时盗已得制府报,遂捏诬系沿海良民,以捕鱼为业,为天相所诬,非刑拷责,故诬服。太守先入制府言,信之,竟称诬良为盗定案。制府立出盗于狱,而劾提臣协臣,请褫职治罪〖褫,音耻;又音池。(韵会)解也。〗,竟杀天相于海口。提军以纵庇属员,革爵遣戍军台。
  【译文】恰好,一位御史大人自京城外放,任扬州府太守,前来拜会制台,制台就把此案向太守说了,并说此案情有可疑之处。太守顺口说:“绿营习气多诬良邀功。明公应该详察,不要冤屈了平民百姓。”制台一听很高兴,说这案件就属此类。当时海盗已经得到制台府暗中通风,就捏造说自己是沿海良民,捕鱼为业,被杨天相诬陷,非刑拷打,屈打成招。因太守已先听信了制台的话,竟然就把此案定为“诬良为盗”。制台立即释放了海盗,并对提军和协军进行弹劾,呈请撤他们职,加以治罪。因此杨天相竟被杀于海口,提军也以放纵包庇下属之罪而革去爵禄,流放军台。
  【正文】天相死之明日,制府出行香。将上轿,忽叱从者曰:“杨大老爷来,若辈何以不传禀?”遽反走,若与客偕行者。至花厅,初作拱揖状,口喃喃若与人争〖喃,音南,注详鬼从醮妇篇。〗。继复作相搏状,又以两手自批其颊,颊尽肿。良久,忽曰:“我不合得盗金置汝以死!我该死!我偿尔命!”又以自手扯其发,复曰:“勿扯!我去!我去!”遂以头触厅柱,脑浆尽出而死。一时无不知为天相索命。
  【译文】杨天相死的第二天,制台大人准备去庙上香,正要上轿,忽然对随从人大声叱责说:“杨大老爷来,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不来通禀一声!”立即转身,像陪着一位客人似的,进了府衙,来到花厅。先作了一个揖,嘴里叽哩咕噜说着什么,似在和人争论,接着好像和人打架一样撕扯起来,又用两手自打耳光,面颊被打得红肿,隔了一会儿,说:“我不应收受海盗的钱置你于死地,我该死!我偿你命!”又用手扯头发,说:“别扯!我去!我去!”说完,就用头撞在厅柱上,脑浆尽流而死。一时之间,大家都知道是杨天相索命。
  【正文】逾年,盗忽至山东巡抚衙门投到,历供在江南被获,行贿得脱状。东抚不欲兴大狱,诛盗而讳其事。惟扬州守竟以功名终。盖太守素正直,其审此狱也,非有意迎合制府,徒以任京职久,稔闻外省绿营〖稔,音忍。稔闻,熟闻也。〗遇事畏葸〖葸,想里切,音戏。(论语注)葸,畏惧貌。〗,好诬良邀功,遂以偏执之见,致成冤狱。其过出无心,故报应不及,然功名卒不显。且天相死之岁,即生一子,桀傲不驯〖桀,音杰;驯,音循。桀傲,骄纵也。不驯,不顺也。〗,几败其家。
  【译文】过了一年,那位海盗自己来到山东巡抚衙门自首,详细供出了他在江南被捕,行贿得释的经过。山东抚台不愿把此事张扬出去,以免扩大事态,牵连多人,只杀了海盗,其它事也就隐讳不提了。只有扬州太守一人,安然无恙,直至寿终,功名未受任何影响。大概是因为他素来正直,他审理此案并不是有意迎合制台,而是因为他长期在京城作官,经常听说外省的绿营军兵,遇到事情,畏首畏尾,不敢向前,而总好诬陷良善而邀功请赏。这种说法听多了,就形成偏执之见,致使造成这桩冤案。他的过错纯粹是无心的,所以报应没有涉及他。但是他的功名也并未显赫,而且杨天相被处死的当年,他生了一子,桀傲不驯,胡作非为,几乎把家败尽。
  【正文】太守与余家有年谊,常见其自叙年谱,犹以此案为平反云〖反,音番。(韵会)录囚平反之,谓举活罪人也。〗。
  【译文】太守与我家有年谊之交,我常见他自己叙说一生历年所作之事,其中特别提到此案应当平反。
  【正文】坐花主人曰:“余幼时即熟闻是案之冤。及长,薄游娄东〖娄东,即崇明。〗,父老谓余曰:‘天相与提戎皆素为军心所归。方天相就难时,提协两标兵皆呼冤击鼓,愿退名粮,一时积甲如山,将成大变。幸提戎稽颡劝慰,始得归伍。’嗟乎!贪耄者政以贿成〖贿,音悔,财也。四字出(左传)。〗,守正者见由偏听〖(汉书邹阳传)偏听生奸,独任成乱。〗。遂致冤同三字〖(宋史岳飞传)秦桧曰: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韩世忠曰:莫须有三字何以服人?〗。狱坐元戎〖元戎,协镇之称。〗,?几起于脱巾〖脱巾,未详出处,此指兵皆弃甲,将成大变言。〗,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众皆趋避。云岫复舍号板,取号军劈柴刀乱砍,状类疯颠。同号者急请官至,云岫忽见蟒衣补服者,欢跃曰:“好!好!监临来提尔等,尚敢打骂耶?”复四面指曰:“非我要动粗,若辈骂我,我不得不回口。打我,我不得不回手。”忽又向空中挥拳曰:“若等尚要打耶?”号官无如之何,往回提调。提调至,疯如故。不得已,令有力者抱持之,请于监临,絷其手足。派人于至公堂看守。犹谩骂如故,语皆不可辨。
  【译文】到了己酉年,他儿子也考上了茂才(秀才)。云岫就带着儿子回到杭州,父子两人一同参加礼部主办的考试。云岫刚入考场在自己的号位坐定,就觉神情恍惚,口中喃喃地说些听不清楚的话。邻号考生揭开帘子来看,云岫就拍案大骂。那位考生起先不知他已中了邪,就和他争辨起来。守场的军勇和同场的考生都集拢来看。云岫瞪着眼睛,向四面望着,骂不绝口,忽然起身走出号房,抓起号板,见人就打,围观者都跑开了。云岫丢了号板,拿起号军的劈柴刀乱砍,像是发疯了。同考生急忙把孝场监官请来。云岫一下子看到穿蟒袍官衣的人,欢喜跳蹦说:“好!好!监临官来提你们了,看你们还敢打骂我!”又向四面指指划划说:“不是我要动粗。他们骂我,我不得不回口;他们打我,我不得不还手!”突然又向空中挥拳说:“你们还要打!”号官拿他没办法,就回去向提调官报告。提调官来到考场,云岫依然发着疯。不得已,提调官下命令几个劲大的兵勇抱住他,前去向监临官禀告,就把他手脚绑起来,关在公堂里,派人看守。他还是骂个不停,但听不清骂的什么。
  【正文】初十日门启,令人扶出。适其子缴卷出场遇之,与接考者扶持归寓。其族弟云吉慕陶两孝廉,闻而趋视。云岫忽跃起,执两人手曰:“汝二人已被监临缚去,案未审明,从何处逃回?”两人愕然,而云岫颠益甚。其子二场因亦不能往,急买棹回常州。甫下船,神气顿清,以场中事诘之,茫然不知。云但见男妇多人,环之打骂,因亦与之相詈对敌而已。回常后竟无恙。此不知是何因果。云岫谨厚安分,惟知嗜酒〖嗜,音寺,好也。〗,不应有隐慝〖慝,音忒,恶也。〗。或云其父曾为州牧〖州牧,即知州〗,清而刻,疑有误入人罪事,故致罚于子孙,使不能终试以取科第欤。
  【译文】到了初十,才打开门,让人把他扶出来,正好他儿子已考完交了卷子,出场路过,遇到了,就和前来接考生的人扶着他回到寓所。他的堂弟云吉和慕陶两位孝廉,听说以后也来探视病情。云岫突然站起来,握住两人的手说:“你们两人已被监临官绑去,案子还未审明,是从哪里逃回来的?”两人听得莫明其妙,愕然不知说什么。云岫从此更疯颠了。他儿子因此也不能去参加二场考试,急急忙忙雇了船,护送他返回常州。刚下船,他的神志立即清醒了,问他在考场中发生的事,他茫然不知,只说看到有男女多人围着他,又打又骂,所以他也和他们对骂对打。回到常州以后,竟然不疯不颠一切如常。这件事不知是什么因果。云岫一向谨慎厚道,安分守己,只是贪杯好饮,按理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人说,或许是他父亲曾当过州牧(知州),为人清廉但却苛刻,怀疑他曾误冤人不应之罪,所以致使罚报于子孙,使他们不能考完所有的科目以取功名。

             二十、王中丞
        奇哉刀笔作中丞 善恶分明若响应
        听到事关名教重 闻风顽懦一齐兴
  【正文】广陵王中丞〖广陵即扬州。〗,逸其名〖逸,犹遗失也。〗。少孤贫,为刀笔以养母。年二十补弟子员〖注详皂隶篇。〗,秋试连荐不售。某年除夕,梦二青衣唤之去,至一官署,极巍焕〖巍,高大貌;焕,光明貌。〗。上坐者,冠服如王者。傍二朱衣吏,执长榜以待。王者标判已,吏传呼王某上。王匍匐堂下〖匍匐,音蒲伏。(说文)匍匐,伏地也。〗,窃窥王者色甚厉。掷一册令阅。见上载己名下,当由某科联捷入词林,官至总督,以刀笔孽削除殆尽。阅甫竟,王者拍案曰:“知未?”王叩首乞哀。王者曰:“姑念汝事母颇孝,宜速改行,尚可还汝科名。若始终怙恶〖怙,音户,怙恶,不改之谓。〗,当追汝命。”复命青衣引之出。王私问王者为何神,曰:“文帝也。所签即来年秋榜,汝能改行为善,尚可入此榜中。勿负帝君谆谆见训苦心〖(诗经)诲尔谆谆。(朱传)谆谆,详熟也。〗。”言已,以手推之。瞿然而醒,则一灯荧然〖荧,音萤。(说文)荧屋下灯烛之光。〗,邻鸡尚未鸣。
  【译文】扬州(广陵)的王中丞,名字已忘,少年时死了父亲,家境贫寒,靠给人写诉状赚钱以养母。二十岁时经考试得补弟子员,秋试几场考下来,都不中。这年除夕,他梦见两个穿青衣的人把他叫去,带到一座官署,极其宏大壮丽。正堂上端坐一位冠服像王者一样的人,旁边有两位着红色衣服的吏使,手拿长榜,王者用笔标判。标判完了,吏使传呼王生进见。王生上殿,匍匐在地上,看到王者脸色十分严厉,扔下一本册子,让他看,见到册子上有自己的名字,下面标明他应当由某次科考得中,并联捷而入翰林,官至总督,但以昧心替人写诬状之孽,已被削除殆尽。他刚看完,王者拍着长案问道:“看清了吗?”王生叩头乞哀,王者说:“姑且念你侍奉母亲孝顺,应当立即改过,还可以还你功名。如果始终不改自己的恶行,就要追索你的性命!”又命青衣将王生带出去。王生悄悄问青衣人,这王者是什么神,答说:“文昌帝君!他刚才标判的是来年的秋榜。你如能改行为善,还可以在这一榜上登名。不要忘了帝君谆谆训诫的苦心!”说完伸手推了王生一掌,一下子被吓醒了,床头的油灯仍在飘乎发着黄光,隔壁的公鸡还没有打鸣。
  【正文】追忆所梦,历历如见。思欲改图,默念贫家无力为善,即不为刀笔,何以盖宿愆〖宿愆,犹言旧恶也。〗?沉思竟夕,恍然曰:“刀笔可杀人,独不可救人乎?”若即是道反行之,宜可得神佑。意既定,遂披衣起,坐以待旦。质明,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13:06 | 显示全部楼层
见文昌帝君和颜悦色对他说:“我很赞赏你改行之快,已经还你科名。原应在下一科中试,因你保节全孤一事,善行感动上天,本年就能考取。你应当更加多修善德,不要懈怠,前程远大不可限量!”王生叩谢。帝君命吏使领他出去。在大门外遇到二老一少,在道旁向他跪拜,王生不知他们是谁,见他们向自己拜,他也对之回拜。他们跪在地上叩头说:“承蒙君恩,使我后人得以保全,继承香火,又保住了我们的田产。我们愚父子孙惭愧无以回报。刚才听帝君宠召王君,所以我们在这里等候!”王生明白了,他们是那位寡妇的父翁和丈夫,就搀扶他们起来。老者指着少年,说:“我这儿子受君大恩。我知道你还没有儿子,我要去请求冥司让他投生作你的儿子,来报答你。”王生谦让,致了谢意,就分手了。急急四顾找带路的青衣人,已经不见了。正在心慌不知去路之时,忽然见到一位黑衣人,对他说:“你还没有回去呀!幸好遇到我,否则就糟糕了!”就带着他急急走去,走得很快,眨眼之间,见到了家门,王生请问他的姓氏,他笑着说:“我们住在一起多年了,怎么不认识我哩!”王生一再请问,他才说是灶神。两人进了家门,见他母亲和妻子正在一起搓团子(元宵),一个男子侧身躺在床上。王生感到惊异,黑衣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掌,马上感到自己和床上的人合而为一,大叫一声就醒了。见他母亲和妻子真的都在房里。王生就把他所经历的事告诉了她们,立即向灶神焚香叩谢。从此,他竭尽全力行善。第二年就中了解元,联捷入了翰林,官至大中丞(巡抚)。考中解元那年,生了一个儿子,恍惚中像似看到梦中的少年进门来。儿子后来也以科考中第一名而作了大官。
  【正文】坐花主人曰:“刀笔救人,虽王生之创见,顾人独不能以是救人耳。果其能之,则天下事之可济人利人者,又孰刀笔若哉?王生之厚蒙多福也宜哉!”
  【译文】坐花主人说:“刀笔救人,虽然是王生的创见,只是人们就是不愿以此行当救人罢了!果真刀笔能救人,那么天下能用来济人利人的行当,哪里只限于笔写状这一种职业呢?!王生之蒙恩多福,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二一、李晓林
        何须迎合炫才思 宽猛由来贵并施
        试看青阳严令尹 连呼我错已嫌迟
  【正文】李明府晓林〖明府,知县之称。〗,以名解元作令皖江〖皖江,即安徽。〗,文采风流〖(杜甫丹青引)文采风流今尚存。〗,倾其侪偶〖侪,音才。侪偶,谓同辈。倾,佩服之意。〗。而性颇严刻,需次省垣,日谳狱于省府署〖谳狱,审案之谓。〗。时制府中丞政皆尚猛,晓林有意迎合〖迎合,谓迎合督抚之意。〗,遇事务从刻深。口才既敏,判决如流。案经其谳定,虽老吏无以难〖谳定,犹言问定也。〗。缘是大得督抚意,而凡事皆从重。比伏法者,未必尽当其罪也。及后历任剧县〖剧,音句。剧县,犹言难治之县也。〗,皆以严为治。
  【译文】李晓林,是很知名的一位解元,在安徽作知府。文章写得极其华采风流,倾倒了同辈学者,但他个性却相当严刻。后递补到省,每天在省府署衙中审案。当时制府督抚主张执政严猛,李晓林有意迎合上峰心意,遇到案件都一概从严从重。他的口才敏利,判决又快又词意流畅,案件凡经他下定判词,即使是多年从事审判工作的有经验的老吏,都挑不出什么纰漏,因此极得督抚大人的首肯。但是,凡事从重处置,那些被杀者,未必都是罪该应得。他以后历任一些难以治理的县份,都是贯彻从严路线。
  【正文】旋由宣城移知青阳〖犹言由宣城县调任青阳县。〗。一日赴乡相验,肩舆行至中途〖肩舆,轿也。〗,舆夫忽闻官厉声呵叱,初以为嗔己也〖嗔,音瞠,怒也。〗,继复喃喃,似与人辩者。语多不可晓,但闻疾呼曰:“我错!我错!我不应妄入汝等罪,致汝等骈首就戮〖骈,音便,平声,并也。〗。”言已,寂然。及至尖宿处停舆,而官不出,揭帘视之,僵矣!两手自?其颈而死。
  【译文】不久由宣城县调任青阳县。一天,他下乡对某案件进行勘验,官轿行至中途,正行间,轿夫听到轿内老爷厉声呵叱,开始轿夫以为老爷在生自己的气。接着又听到里面喃喃而语,像似在与人辩论,大部份话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后来听到老爷大声疾呼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妄定你们死罪,致使你们一起被杀。”说完,就寂然无声了。等到轿子来到打尖过夜的小镇上,停了下来,不见老爷出轿。轿夫就撩开帘子一看,已经僵硬了,两只手掐在自己的脖颈上死了。
  【正文】坐花主人曰:“为政尚严,已失哀矜之意〖哀矜,注详获盗篇。〗,况复出于揣摩迎合之私心〖揣,和委切;摩,上声。揣摩,犹测度。〗,民将何所措手足乎?天道神明,人不可以独杀〖二句,注详广平生篇。〗,吾愿为民上者,弗至舆中遇鬼时,而始呼曰:‘我错!我错也!’则善矣!”
  【译文】坐花主人说:“执正而崇尚严判,已经丧失了哀矜之怜悯心,何况这种严判又出于揣摩迎合某人私心。那么老百姓就更不知该怎么办了。天道神明鉴照,绝不能以个人之意而随意杀人。我诚愿那些主宰百姓之人,不要弄到在轿中遇鬼才大喊:“我错!我错!”的地步才好。”

            二二、伪书保节
        听到哭声萌善念 轻财仗义曲传神
        想来定是文公后 愿买黄金铸此人
  【正文】嘉兴朱生,先世本徽人。幼聪慧善读,稍长失怙恃,遂废书。
  【译文】嘉兴有一位读书人,姓朱,原籍徽州。幼年时聪明擅于读书,十二三岁时死了父母,就只好放弃读书。
  【正文】其乡人某,远出设巨肆于嘉兴〖巨,大也;肆,店也。〗,携生往学贾〖贾,音古。〗。凡学贾者,即以肆主为师。
  【译文】他的同乡某远出到嘉兴,开了一座大商店,也就把朱生带去学做买卖。凡学做生意的人,都以店主为老师。
  【正文】生勤敏诚笃,师极爱怜之。业既成,以勤俭积百金。生故聘有妻,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13:07 | 显示全部楼层
将谋归娶。师许之而念其资薄,复助百金,为择期而送之。
  【译文】朱生勤快,办事机敏,为人诚笃,很受师父爱怜。事业有了成就,因为勤俭,积蓄了百两银子,他从小就订有一门亲事,准备回家乡去完婚。师父答应了,想到他的百两银子还不大够,又资助他一百两,选好日子送他动身。
  【正文】行未十日即归,讶其速。生辞以中道被盗,尽丧其赀。念徒手回乡无益〖徒手,空手也。〗,姑俟一二年后,稍积余赀,再作归计矣。师闻其言,为之咨嗟久之〖咨嗟,叹声。〗,而不知生之非被盗也。生之南归也,至某处,舍舟遵陆。夜宿逆旅,闻邻有哭声甚哀,谛听之〖谛,音帝。谛听,细听也。〗,似妇女二人,彻旦不已〖彻旦,犹言通夜也。〗。天明,以询逆旅主人。主人曰:“言之可伤。昨哭者为姑媳二人。其姑少寡,抚一子成立,为娶妇。妇美而孝。其子完娶后,甫一年,以饥驱幕游川中〖(陶潜乞食诗)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岁得薄修,寄归以膳母〖膳母,犹言养母。〗。不足,则妇以针黹佐之〖黹,音致。针黹,刺绣也。佐,补助也。〗。近因川楚被兵,道路梗塞,已三载不通音问。适际俭岁〖际,逢也。俭岁,荒年也。〗,薪桂米珠〖(苏轼诗)尺薪如桂米如珠。(按)极言米价柴价之贵。〗,万难存活。其姑不得已,将鬻其媳〖鬻,音育,卖也。〗。昨媒者来言,有富家子艳妇之色,以三百金纳为妾,有成约矣。妇恋其姑〖恋,音练,不忍离之谓。〗,姑亦念妇贤孝不忍别,故彻夜哀号。”生闻之恻然,因细询其家氏族,及子之名号年齿相貌,主人一一言之。生因曰:“余适有事,须暂停半日再行。”主人诺而去。生归房,尽出囊中金,又伪为其子书携之往。叩其家门,一妪启门出视〖妪,威遇切,老妇之称。启,开也。〗,泪?荧然〖?,音刺,眼角也。荧然,有光貌。(韩愈诗)泪?还双荧。〗,见生讶问曰:“客从何来?”生曰:“此是某姓否?”妪曰:“是。”“有人在川中游幕否?”曰:“有之。”询其名号,妪备述如逆旅言。生请见太夫人。妪曰:“老身即是。”因导之登堂,询其所自。生举二百金,及伪书告曰:“某贩货川中,与令郎为莫逆交〖(北史黎景熙传)与范阳卢道源为莫逆交。(按)莫逆,即至好之谓。〗。今载货南归,令郎嘱带银信,乞收存。”妪大喜,欲留生坐,详问其子行踪。生曰:“令郎旅况大好,发财巨万,不日即可旋里,书中谅备言之。某尚须赶路,不及细言。”遂作别而去。绕道归寓,即函致家中,托言被盗,请缓婚期,而身自归店。其师以其诚谨,颇倚任。
  【译文】走了不到十天他又回来了,师父见他这么快就回来,感到惊讶。朱生说半途遭盗,银子全被偷走,空手回去,不能办事,暂且等一二年后,稍积点钱,再回乡。师父听他这么一说,很替他惋惜。叹息了一番,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朱生南归返乡时,到了一个地方,船停码头,他上了岸,晚上住在一家旅店里,听到隔壁传来哭泣声,十分悲哀。仔细一听,像是两位妇女,一直哭到天亮。他就向店主打听,店主说:“说起来也够令人伤心了。昨天哭泣的是婆媳二人。婆婆从少守寡,抚养一子成人,并给他娶了媳妇,媳妇很美而且孝顺。结婚后才一年,遭遇荒年,为饥荒所逼,儿子只好去四川充当幕僚,一年中挣了点钱,寄回家来赡养母亲,不足之数,由他媳妇做刺绣手工贴补。最近因川军和楚军打仗,道路不通,至今已三年未通音讯,又遇荒年,柴米贵如桂珠,难以存活下去。婆婆不得已,准备把媳妇卖了。昨天媒人来说,有一富家子看上了媳妇的美色,出三百两银子纳她为妾,已经成交了。儿媳舍不下婆婆,婆婆也舍不得儿媳,想她既贤淑又孝顺,怎么丢得开,所以哭了个通宵。”朱生听了也感到悲恻,就仔细询问了婆媳两人的家世和儿子的姓名,年龄,相貌,店主都一一说了。朱生就说:“我正好有事,还须在店中多留半天再走。”主人答应了。朱生回到房里,把钱全部拿出来,又以儿子的名义写了一封假信,带了去到婆媳的家门前。敲了敲门,一位老婆婆出来开了门,泪眼红肿。见了朱生问:“客人从哪里来?”答:“这是某家吗?”婆婆说:“是。”又问:“你家有人在四川工作吗?”答:“有。”问他的姓名,婆婆都答得和客栈中所了解到的一样。朱生说要见太夫人,婆婆说:“我老婆子就是。”就把朱生领进堂屋,问他从哪里来,朱生拿出二百两银子和那封假信,对婆婆说:“我去川中贩货,与你的儿子是莫逆之交。今天运货南归,你儿子嘱咐我把银子和信带来,请你收下。”婆婆高兴得不得了,想留朱生坐一下,详细了解一下儿子的行踪。朱生说:“你儿子情况非常好,发财上万。不久就要回家来了。想来信中都详细说到了。我还得赶路,没时间细说了!”就告辞而去,绕道回到客栈,给自己家里写了封信,借口说路上被盗,婚期要推迟等等,自己就返回到嘉兴店里。他师父因为他一向诚实谨慎,也就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正文】年余复积赀归,仍宿于前逆旅。询主人以某家姑媳究竟何如。主人曰:“大是奇事!前我告客后,即于是日有远方人,携其子家书,及二百金至其家,委之而去。其姑得金后,即告媒者绝富家婚。未及数日,其子忽回,拥赀十余万,今成富室矣。顾在川中无托人带银信事,不知书自何来。疑神明悯其姑之苦节,妇之贤孝,而默佑之也。”生颔之,次日遂行。
  【译文】一年多以后,朱生又积蓄了钱动身回乡,仍旧住在那家客店。他向店主询问那家婆媳的情况究竟如何了。店主说:“真是大奇事。前次我把她家情况告诉你以后,当天就来了一位远方客人,带着她儿子家信和二百两银子去到她家,放下以后就走了。婆婆得了钱,立即告诉媒人,取消了富家的婚约。没过几天,她儿子忽然回来了,发了大财,有十余万银子,现在已成富户了。回想他在川中并没有托人带信和钱的事,不知道那封信是谁写来的,疑心是神明怜悯他母亲苦守贞节,媳妇贤淑孝顺,而暗中保佑她们。”朱生只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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