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狼野干 咀嚼践踏 哜啮死尸 骨肉狼藉
由是群狗 竞来搏撮 饥羸慞惶 处处求食
斗诤揸掣 啀喍嗥吠 其舍恐怖 变状如是 狐、狼、野干:“狐”是狐狸。这狐狸,中国人都知道,说“狐狸精”。这狐狸精专门迷人,怎么迷人呢?它把人迷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在中国,常以狐狸精比喻世间那一种很美丽的坏女人;言其专能迷惑男人,把人迷得什么都不知道了。中国有这么一说:“你看看那个狐狸精!”就是说着这个不正当的女人。 还有,狐狸多疑。冬天那河冰冻得很厚,狐狸过河的时候,在冰上走,走一步,听一听这个冰,走一步,再听一听。它听听这个冰是不是有声音?是不是会破坏了?它听了,没有声音再走;所以,狐性多疑。 “狼”像狗似的。西方人管这种像狼的狗叫狼狗;这是狼的串种,狼和狗所生出来的,这种狗非常厉害。那么这个狼,就是普通那一种真正的狼。这种狼非常凶残的,无论什么小的畜生,它吃不吃也给咬死。好像这个一百多斤的猪,它都可以给拖走了吃。狼最最厉害的! 记得我在中国南京的时候,在空青山住;有一回到龙潭去办事,回来天就黑了。那个山上很多狼啊!这狼很奇怪的,若一嚎叫,所有的狼就都会来了,它们也有它们的语言;它这一通知其他的狼党,狼就都来了,人遇着它,它就把你给咬死,大家就分着吃了。我在那晚间在八、九点钟的时候,遇着很多狼。我在路上,它们就在树林子里,在旁边“保护着”我──我认为它们是保护着我;在它们的意思,就是想要咬我。但是走了有五、六里路,它们也没有吃我;所以这狼和我都做过很好的朋友,我就给它们说皈依。所以我的徒弟,也有狼徒弟的;那地方有二十多只狼,它们既没咬我,大约以后都也不咬人了,因为我给它们打皈依了。 “野干”,它像狐狸,和狐狸是串种,但它不是狐狸,比狐狸还聪明;狐狸已很聪明了,但是这种野干比狐狸更聪明。它们所住的地方,是在悬崖危岩的洞,谁也到不了那地方;那地方最危险,任何人到不了,甚至于就是雕鸟也到不了;它爬到那个地方住,或者在高树上住。它们白天不出来的,晚间才出来;晚间出来,还不是一个出来,它一出来就一帮,或者三五成群的,自己一个它不走。那么它晚间出来,就发出一种怪叫的声音,就好像示威似的,令其他的兽类都不敢接近它。 咀嚼践踏:“咀嚼”,少的就咀嚼,就是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它的滋味,好像吃糖似的,放到口里,一点一点地吃这个糖的味。它吃这个死尸,它也一点一点地那么咀嚼,这是少的。“践踏”,这个东西多了,它就不顾,走上去就糟踏。好像有的美国人把什么东西都扔掉;为什么呢?就是太多了,所以就不知道爱惜了。太多了,不知道爱惜,它也会少的;所以应该爱惜物质。 哜啮死尸:把死人的尸首,用口唼那个血,再用牙咬骨头。骨肉狼藉:这骨头和肉,就都狼藉。狼吃东西后,到处都很邋遢的,横三竖四,它也不管的,这叫狼藉。 由是群狗,竞来博撮:这样子,狼所吃剩下的这骨头和肉,狗群也来抢了。竞,就是争;争着来,你也抢一块,它也抢一块,互相博撮,互相要打架的样子。 饥嬴慞惶:不懂佛法的人,这就叫“饥”;你的法身没有圆满,这就叫“嬴”。所以这一般没有听到佛法的人,都可以说是饥嬴的人。慞惶,就是不安稳的样子,处处奔波、不安稳。 处处求食:这一群狗互相争食博撮,这就譬喻五钝使之中的“贪”使;处处求食,这也是贪的表现。 斗诤揸掣:斗诤,因为它处处求食求不到,譬如人家有、它没有,这就斗诤起来了!揸,有时说这个事情是对;掣,有时又说这个事情是不对。斗诤什么呢?也就是互相争论这个道理、争论是非,等一等又说对了,一阵儿又说不对了。 啀喍嗥吠:怎么叫啀喍?你看!那狗一发脾气的时候,它把牙就露出来了,把眼睛也瞪起来了。那瞪眼睛,叫“啀”;那嘴往上噘着,就把牙露出来,这就叫“喍”。“嗥”是大声喊叫;“吠”是狗吠──所谓“鸡鸣狗吠”就是这个狗吠。这譬喻五钝使中的“疑”使。 其舍恐怖,变状如是:这个舍宅非常恐怖啊!这个五蕴的宅子里边,有这么多的怪东西,所以这是最值得恐怖的,这种情形是最不安稳的;这个宅非常的可怕,它变化的状态,就像上边所讲的。 由这个偈颂一开始到现在,这都是形容我们“贪、瞋、痴、慢、疑”这五钝使;等下边,这就开始说五利使。“贪、瞋、痴、慢、疑”这五钝使,把我们人都给支配得颠颠倒倒,自己想要觉悟,一点也不容易;被这五钝使,好像给绑住了似的,所以这个宅子非常危险!我们要赶快想法子,把这五钝使给杀了它。你杀这五钝使不会犯戒的,你不要担心犯菩萨戒! 处处皆有 魑魅魍魉 夜叉恶鬼 食啖人肉
毒虫之属 诸恶禽兽 孚乳产生 各自藏护 处处皆有:就是所有的地方,无论哪一个地方都有。这个“处处”,大而言之,就是欲界、色界、无色界这三界;小而言之,就是我们自己的本身。无论在这三界也好,是自己的身体也好,都有。魑、魅、魍、魉,夜叉、恶鬼:到处都有,每一个地方都有,充满这个欲界、色界、无色界;或者你的五阴“色、受、想、行、识”的“识”,或者苦、集、灭、道四谛;无论哪个地方都有,都充满魑魅魍魉。 “魑”是山精,就是离人很远的一种鬼,住在山里头,这是山里头的妖怪。“魅”是鬼魅,在住宅中的这种妖怪;这鬼魅是接近人住宅的,它很作怪。讲起来这个“魅”,是很多种的;有很显著的魅鬼,它能作出种种怪异的事情──怪异,就不是普通人能知道、能看见的。 这魍魉鬼,是木石所变的;或者是老树、石头,时间久了成精的。这种成精的,都要有一点因缘,它才能成就它这个精怪。石头它怎么会成精呢?有很多石头,没看见个个石头都成精啊?这种石头,它若成精,得要藉着人的血。什么血呢?据说是人的中指这个血,要是滴到无论什么东西上,都可以成精的;你无意中把中指破了,这个血流到什么地方,什么东西都可以成精的。这是藉着人的血,也就是藉着人这股灵气,它才能成。 这魍魉有多大呢?魍魉鬼是最大的。你看见它,看着非常高、非常大,好像一座山似的。所以在中国,往往人晚间正走着路的时候,就会碰见这种鬼的,眼前就好像一个山挡着似的,什么也看不见了。记得我在家里的时候,我有一个哥哥晚间外出就遇着过这种的鬼,整晚间,始终在这个地方转来转去,怎么样也走不出;等到鸡一叫了,这种黑的境界也没有了,他才能明白过来。 那魑魅呢?魑魅这两个鬼,就很小的,只有三尺多高;魍魉就有三丈多高的,甚至有三十几丈高的。 夜叉、恶鬼:究竟这是表示什么?由“处处皆有魑魅魍魉”这个偈颂,向下边,这都表示五利使。前边那个叫五钝使,怎么叫钝使?它来得慢一点,迟钝一点,所以叫“钝”。“利”就是锋利、快,它敏感性很大。这“五利使”,也能令人颠倒执着、妄作妄为。五利使── (一)身见。总执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到晚,就帮助这个身体,给它买一点糖吃,买一点香水擦一擦,买一点好衣服穿,买一点好东西吃,找一个好地方给它住;认为这个身体就是“我”。其实,这错了!这个身体,只可以说是“我的”,我的身体;不可以说,这个身体就是“我”。为什么?这个身体像一间房子似的,你若住到这个房子里头,你不能对人说这个房子就是“我”,只可以说这个房子是“我的”,我的房子。我们这个身体,只可以说是“我的身体”;究竟“我”,不是这个身体,你不要错认了主人翁!所以你执着这个身体是“我”,这是一种错误。 我常常讲,你从头数到脚上,头就有个“头”的名字,眼睛有“眼睛”的名字,耳朵有“耳朵”的名字,头发有“头发”的名字,鼻子有“鼻子”的名字,嘴有“嘴”的名字,皮肤有“皮肤”的名字,手有“手”的名字,脚又有“脚”的名字;各处都有它自己的名字,哪一个地方有个“我”?你在这全身,要找出一个“我”来,你说这个身体哪个地方叫“我”?为什么没有地方叫“我”?就因为它是“我的”,它不是“我”;所以全身你也找不出一个“我”来,你要是尽为它来作打算,那就好像陶渊明说的“心为形役”。 你那个心才是你真正的主人翁,这个身不过好像一个房子似的,你这个主人翁住到这个身体上面。你这个“常住真心,性净明体”,才是真正的“你”,才是真正的“我”,这也就是那个如来藏,也就是佛性;所以,你不要错认这个身体是“我”,这个身体是“我的”,而不是“我”!你真正的“我”,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那个“真我”;可是你把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生不灭的“真我”不用,尽用这个“假我”,就跑到皮毛上,以为这个身体是“我”。这身体如果是“你”的话,身体将来死了,那么“你”就没有了吗?如果你没有了,那简直地没有意思了,那就断灭了!这就是边见。可是人死了,不过好像我们住这个房子,这房子住坏了,另要换一个房子,要搬另一个地方。搬到什么地方去?那就看你现在所造的是什么业。你造善业,就搬到一个好的地方去;你造的恶业,就搬到一个坏的地方去。所以,人死并不是断灭;我们要把这个身见看破了、放下了!我们不要执着。 (二)边见。就是执断、执常,这是外道的两种执着。执断,外道认为人死就像灯灭了似的,就没有了;你作善也没有果报,作恶也没有果报,死了也就完了。没有来生,所以你也不要信这个因,果都不要信;没有因,也没有果,这断见,叫拨无因果。拨无因果,无因无果,也没有做好事就可以成佛、做不好事就做鬼这个道理;所以他也不信有佛,也不信有鬼,甚至于连人他也不信。他说,人也就像那草木一样,生了然后就死,死了又生;这个死,那一个又生,但是那个不是这个,这个也不是那一个。所以,生者自生,死者自死,没有因果循环,没有六道轮回,这是断见。 执常,外道认为你做人,不管做好事和做恶事,永远都是做人的;做鬼就永远都是做鬼的,做佛永远也是做佛的,都不会改变的;所以,做天主永远都是做天主,做马牛也永远都做马牛。他说任何的时候,也不会改变的;为什么?他说那是因为那个种子。你人就是人的种子,畜生就是畜生的种子,鬼就是鬼的种子;你堕地狱,在地狱里,就是你在种地狱的种子,就结地狱的果;他说什么都是一定的。本来无有定法,他说一定的、没有变化的,这是铁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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