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的活动叫做云水生涯,生涯就是生活。古代的禅人要修行,要体会禅,往往就是通过行脚生涯来实现对内心烦恼的调伏和对正念的把握。因为修持不仅要在静中修,也要在动中修,往往动中修比静中修更容易得力,所以古代的禅师把行脚参访作为一生修行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们这七天的夏令营生活时间很短,但我们还是拿出一天的时间来回归到大自然。虽然我们没有完全用行脚的方式从赵县走到赞皇县嶂石岩来,我想如果要从赵县走到嶂石岩的话,这七天你们都走不到,但是我们以车代步,还是有一段路程,爬了山,走了路,出了汗。
我看各位都是满面春风,说明大家都很高兴。住在农村的人不感觉到这山林的可爱,但是从城里来的人觉得这个
环境实在是太美了,都流连忘返。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呢?这个地方在历史上是个很古老的县,跟
佛教也有很深的历史渊源。当然,我没有很具体地去研究这个地方佛教历史的发展情况。我上次来过一回,据说这个地方最古老的寺院也是从唐代开始修建的。
明朝的四大高僧之一憨山大师曾经到嶂石岩养过病。那个时候他是从五台山步行到这个地方,因为他在五台山有八年的时间都是在修建寺院,可以说非常辛苦,后来他就到嶂石岩来养病,有几个月的时间,而且也写了诗,诗里也提到了嶂石岩这座山。
大家知道憨山大师是一位对佛教有重大贡献的一代大师,也是一位著作等身的大师,同时也是一位童贞入道的大师。从广东来的老师和同学一定知道,广东南华寺六祖殿里还供奉着憨山大师的真身像。憨山大师圆寂以后肉身不坏,整个还是一个魁梧的骨架,盘着双腿,胳膊、手脚都看得非常清楚。
憨山大师的法名叫德清,虚云老和尚的法名也叫德清。这两位老人实际上是有很深很深的法脉上的因缘和慧命上的因缘。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虚云老和尚1934年到广东南华寺去当住持的时候,进院升座的那一天,要在多个堂口拈香,那么他到憨山
祖师的肉身像前拈香时就说了这么几句话:“今德清,古德清,今古相逢换了形,
佛法兴衰听时节,入林入草不曾停。”
由此可以看得出两位老人的这种因缘。实际上这话说得非常清楚,虚云老和尚就是憨山大师转世。因为“今德清,古德清,今古相逢换了形”,只是形体换了而已。“佛法兴衰听时节”,佛法兴衰是不能勉强的,是有时节因缘的,但是作为一个修菩萨道、行菩萨行的人,就好像一头牛一样,到林中、到草里,“入林入草不曾停”,从来没有停止过他的菩萨行。
历史上的禅师说身后要做一头水牯牛的很多,比如沩山祖师说:“老僧百年后到沩山脚下做一头水牯牛。”赵州和尚的师父南泉普愿禅师也是说死了以后去做一头水牯牛。牛在我们中国古代是重要的生产力,没有牛我们的庄稼就种不出来,实际上牛就是一个代众生受苦、为众生造福的象征,表现了一种“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的菩萨精神,所以说“入林入草不曾停”。
憨山大师当时是费了千辛万苦来兴复曹溪六祖祖庭的。当时的时节因缘非常非常的艰难,为什么呢?因为他那个时候“犯了法”,是穿着在家人的衣服、过着流放的生活来重兴南华寺的。
一个“犯人”能够做这么大的事情可不简单,他自己有感召力,那些看守他、管制他的人都非常恭敬他,每天都向他磕头礼拜,拜他做师父,所以他才有可能在坐牢的时候自由活动,去修复南华寺。因为他是流放到潮州,从那里到南华寺还要有一千多里路。所以说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时节因缘。因为曹溪祖庭的存在与否,直接关系到禅宗的命脉。
那么,虚云老和尚去中兴曹溪祖庭也是有一段因缘,那是在抗战爆发前夕,正修到一半的时候,抗日战争就爆发了,国家不宁静,经济非常紧张,在那种情况下去修复南华寺,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时节因缘。
我们今天选择嶂石岩这个地方来过一次云水生涯,就是想借这个题目来唤起我们大家对历史的回顾,然后要对我们佛教的现代使命产生一种责任感,这样我们才能不负此行。 (文章选自第三届生活禅夏令营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