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自性里边,和虚空是一样的,虚空也不会说:“我是虚空啊!”虚空没有自体,他若说“我是虚空”,那又不是虚空,又变成一个“有”了,他还有一个“虚空”存在呢!虚空根本就没有自体,我们自性也就是这样子。你说:“什么也没有了?这回可糟糕了!变成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怕!你什么都没有,那是你真有了,那才是真有;所有尽山河大地、森罗万象、三千大千世界,没有一样不是你的,都是你的了! 但是你要真正的什么也没有了,你若有一点头发那么多的挂碍,这些个也都不算你的。你看!因为你还有一点点的挂碍,所以这些个东西,你都不能承受了,还有所执着、有所挂碍!你若没有执着、没有挂碍了,那你真是一个富贵人,富贵到极点,尽虚空、遍法界,都在你自性里头包着呢! 所以“悟彻本来体”,你若明白你本来自性的体,“一通一切通”,你一样明白了,样样都明白,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三身、四智、五眼、六通,不要到外边找去,都是你自己本有的家珍。所以你听到这个地方,就不开大悟,也应该开个小悟了,你不要把自己的时间都耽误啰!我讲了半天,也是没有讲;你若不听,那更是妙!我也没有讲,你也没有听,那是真正般若的妙慧! 又见佛子:弥勒菩萨又说,我看见法王之子,心无所著:他的心没有执着。心没有执着是怎样?就是怎么样都可以、Everything is OK! 无所执着,可不是容易办得到的;你若真明白道,得到自性的光明、得到智慧了,才能无执着。智慧怎样得到的?你无执着,这就是智慧;你若有一点执着,就没有智慧。 以此妙慧,求无上道:你没有着住了,就有这种妙慧;你若是有所著住,就不会有这种微妙的智慧;这种微妙的智慧,也就是由“不着”而生出来的。所以你着了,就愚痴;你不着,就有智慧。不要这个也放不下、那个也舍不了!你要是放不下、舍不了,你也就没有这个妙智慧;你能放得下、舍得了,妙智妙慧就现前了! 我听见沙弥果某对我讲好几次:“现在没有人供养三宝!这么多人,只有一个人来供养三宝,那一些个人都不供养三宝。”我听见这话,我就要哭起来。为什么要哭起来?啊!这三个徒弟恐怕要饿死!若把三个徒弟饿死,你说怎么办呢?所以就要哭起来。这一哭起来,我一想,这又是执着了;于是又不哭,就笑起来了!笑什么?最好了!没有人供养,那才显出你要修道,才见出你的功夫!你若有了神通,有了真正定力,你就打坐、修行;一坐坐十天,还没有供养人;那时候,恐怕雷根州长(注:即美国前总统雷根,当时还在加州州长任上)都要来供养你!为什么?西方出圣人了!在这西方人里边,能坐得十天如如不动,你还怕没有人供养三宝吗?不要怕的。 再又有一个说法,你若饿死,那是真正的伟大!为佛教我出家,我没有攀缘心,坐这个地方,没有人供养,我也不去攀缘;饿死,那是一定开悟的,一定和那个没有饮水的比丘是一样的(注:一位求见佛陀的比丘,因为不愿意破戒而渴死的公案)。释迦牟尼佛虽然入了涅槃,你一样可以见到释迦牟尼佛给你说法,所以你们不要担心。 今天我发表:出家的沙弥,手不要存钱。或者有临时要洗洗衣服,或者买一个肥皂、剃须刀,这都要钱的,那么带三块、五块钱,这可以的。不要手里带钱多了,多了就是麻烦!所以我出家这么多年,我告诉你:我没有因为吃饭,叫人供养我!我对你们讲,你拜我这个师父,是个没有能力的师父。没有什么能力呢?没有能力来和人要钱;我和人讲一讲,他出就出,不出算了,我不勉强人的。尤其你要自己知道,我头先写在黑板上: 施主一粒米,重如须弥山;
吃了不修道,披毛带角还。 施主这一粒米,有须弥山那么重。你吃施主供养的饮食,若不修道,一天到晚和人冲闲壳子,哩啦哩啦哩啦,这都不知干什么的。这么样子尽讲话,没有把口舌收摄得住的时候,你这怎么样能修行呢?所以我告诉你们:少讲话、多用功,这是修道的人的本色。 一般在家人一看,说:“啊!他们三个沙弥和我们都是一个样子!我们吃饭,他们也吃饭;我们说话,他也说话;我们睡觉,他也睡觉;和我们没有什么分别!我们为什么要供养他?”连我都是这样子,不多讲的。你看我和你们讲话,没有讲一些个用不着的话;并且我也不会英文,用的着的,也不会讲太多,所以我和你们没有事情少讲话! 你受施主的供养,如果不修道,将来不得了的。为什么人家去做工,就要来供养你呢?就是要你修道;你若不修道、不用功、不坐禅,不应该受人的供养,这个我是很怕的。 我再给你们讲一段我过去的经验。我第一年到香港的时候,没有钱,我也不会向人去化缘。以后,就有一个郭宽普居士,介绍我到芙蓉山去住观音洞。这观音洞里边湿气非常重;我在洞里住,不要说茶杯、桌子、凳子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皆空。那么我在什么地方坐着呢?就在那石头墙上,有一个平的地方,我就在墙上坐着。坐了几天,你说腿怎么样?就不帮忙了!坐得腿不会动弹,麻木得简直就没有知觉了。 这时候,自己打妄想,不要在这儿住了!但是一想,人家介绍我到这地方来修行,我住了三天就不住,怎么能对得住人?怎么样交待?这个话没有法子讲的,讲不通!自己想:“死到这个洞里,我也不出去!我就在这儿坐着。”坐过半个月,腿又恢复,活动了,又可以帮忙了;以前腿和我不合作,那么又和我合作了,每一天要下山去乞食。乞食,就是拿着钵到附近的禅院去取饭回来吃。啊!我的魔障也多!过了有一年,因为那个洞里头湿,我就在洞外造一个小小的茅蓬;这小小的茅蓬一造起来,魔障就来了!我邻单有个法师,生了嫉妒心,告诉禅院说:“不要供养他了!他有钱造茅蓬,怎么没有钱吃饭?”那禅院的当家师就听他的话,不给我饭吃。那时候真没有人供养!没有人供养,我自己就想:自己还有少少一点东西。把它吃了,就在那儿打坐。我也不告诉任何人,说我没有饭吃;我也不出去,谁也不见,饿死我就算了!我就像方才教果某的法子:饿死更好,饿死更伟大!为佛教而牺牲,那是再妙也没有,再伟大也没有,再光荣也没有了! 一坐,坐了几天,这时候,劳宽胜居士来了。这个居士,大约有五、六十岁。有一次,他的脚被狗给咬了,看中医、西医,看了两三个月,都没有看好。有一天,他就作了一个梦。什么梦呢?他看见韦陀菩萨现身,告诉他说:“你想要你的脚好,在芙蓉山后边的观音洞那儿,有一个叫安慈法师的,你去供养他,你这个脚就会好,就会没有事了!”一连好几天,他都作这个梦;韦陀菩萨还告诉他安慈法师是什么样子,即刻他就看见这个样子了。于是他就信这个梦,自己拿出七十多块香港钱,又另外买了三十斤米,自己放到肩膀上背着,就往观音洞送。 送到观音洞,我邻单这位法师出去一看,斋主来了!护法来了!就赶快出去欢迎。他出去一迎接,劳宽胜就问他说:“你这儿有个安慈法师,他在不在这儿住呢?”邻单这和尚就说:“我是这地方的当家师,你无论送什么东西,交给我就可以了!你不要找哪一个安慈师、不安慈师了!”“我在梦中梦见的法师,不是你这个样子的。韦陀菩萨告诉我,他叫安慈法师,我要送给他!”这个和尚就发起火来了,说:“什么叫不是我这个样子的?你胡说八道!我是这个地方的当家!”根本他不是当家,就说:“你送所有的供养,都应该交给我!”他就和这个居士吵起来。 一吵,我在洞里头,听到“安慈法师”──这是我的名字!就出去看一看。一出去,这个居士说:“啊!就是这个法师,我就是来供养他的!”这个和尚火气更大了!供养完,我就问劳宽胜:“你怎么回事呀?”他就讲是韦陀菩萨给他托梦,叫他送点供养来。我说:“那好!你送供养,供养我,和供养旁人是一个样的。你既然供养我,现在又有这一位法师;我和这位法师是在一起的,不过自己吃自己的。你现在米也分开两份,钱也分开两份!”这个法师怒气冲冲的,想要讲道理,但是也没有其他的道理可讲;于是就把米和钱分开了。分完,他又吩咐这居士说:“以后你送什么东西来,都要交给我!”就由这样子,我没有饿死。 这个劳宽胜因为他也欢喜讲佛法,一般人给他起名叫本地法师──本地,就是当地的,不是外来的,不是派来的,是当地的法师;根本他不是法师,是一个在家人,一般人就连笑再给他起这么一个绰号。这件事情,他认为很奇怪,就各处去讲:“很奇怪的,在观音洞那儿,有一个安慈法师,我作梦梦见他,韦陀菩萨叫我供养他,脚就好;果然我送供养回来,也没有再找医生,脚自己就好了!”有这么个奇怪的事情不要紧,结果我就没有饿死了。 所以,香港的居士就源源而来,这个听说也送供养去,那个听说也送供养去;无论谁送供养,我都分给这个邻单一半。本来是供养我的,我都分给他一半;但是他还不满足,以后用种种的方法来破坏我。结果我搬走了,不在那儿住,就修造西乐园寺了。 我在观音洞那儿住的时候,前边有两个水池,天天在山上就有水来,十个、二十个人都够用的;我一搬走,你说怎么样?山上没有水来了!西乐园那儿本来没有水的,我修成西乐园,就有水来了。所以在芙蓉山住的和尚就都说,我把水给带到西乐园去,给带跑了! 由这一点,我在那儿,虽然想要饿死,也没有饿死;你们三个沙弥如果不怕饿死,不要担心!一定有供养的。你现在就因为怕饿死,所以没有人供养你;你若不怕饿死,那就不要紧了!只要没有恐惧心,你自然道业增长,所以不要担心有没有供养。并且,你真到没有供养的时候,自然就有了!你有修行,就有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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