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鸠摩罗炎以前是想要出家的,可是和龟玆国王的妹妹结婚之后,就不想出家了;他贪恋这个很漂亮的太太,又有钱、又有地位,所谓富贵到极点。在《四十二章经》上说:“贫穷布施难,富贵学道难。”所以鸠摩罗炎因为被富贵所迷,不单他自己不出家了,现在他的太太想要出家,他也不准。 鸠摩罗什的母亲就下决心了,什么决心呢?她就发一个愿:“我如果不能出家,我宁可死了,也不要在家,唯死而已!” 那么最初不吃饭,鸠摩罗炎也不以为然,一天、二天、三天、四天、五天,到了第六天,都不吃饭;不但不吃饭,连水也不喝,什么也不入口,都没有吃。鸠摩罗炎一看这样子,不行了!如果再不许可她出家,她真就要饿死了;就不想向他太太投降,现在也要投降了、也要低头了,就说:“好啦!你要出家,我答应你出家!你可以吃东西了!” 鸠摩罗什的母亲说:“你许可我出家?那你要先请法师帮我落发之后,我才吃东西;如果没有落发,等我吃完东西,你又不许可我出家,那我怎么办呢?”鸠摩罗炎看在这个情形之下,没有另外的方法,也没有其他的途径可走,就到巧黎大寺,请来寺里的住持方丈,给他太太落了发。落发之后,他太太才吃了东西。 鸠摩罗什的母亲吃完了东西,因为落了发,是个出家人啰!以后就学习佛法。由这一出家之后,没有好久就证果了;为什么没有好久就证果?因为她学习佛法的心太诚了!我们对佛法一定要有真正的诚心,如果没有诚心,学多久也不会有所得的。因为她心诚到极点了:“不许可我出家,我宁死!”只有一死!因为她生死都置之度外了,所谓“净极光通达”,净到极点,把什么都放下了;在这个时候,她灵光就现出来,于是就证得初果。 证得初果之后,有一天,她就带着鸠摩罗什到一间寺庙里拜佛。鸠摩罗什法师那时是七岁的小孩,到了庙里,看见人家拜佛,他也拜佛;看到人家烧香,他也烧香。他又看见在佛前有一个很大的?,大约最轻也有一百磅这么重;这个七岁的小孩子,看见这个鼎觉得很好玩的,这个鼎很大,他也没有加以思索,很不费力地把鼎拿起来,就顶到头上了。等顶到头上之后,他就想:“呦!我是个七岁的小孩子,我怎么可以顶得这么重的一个鼎呢?”他心里这么一想,一生了思量分别心,啊!这个鼎就重起来了;他即刻吓了一声:“唉呀!”就拿不住这个东西,鼎就跌到地上了。 鼎跌到了地下,他由此就了悟了;了悟了什么呢?了悟这个世间一切一切的事情,原来如此!都是“一切唯心造”啊!在他没有思量分别时,是“重而不重”,本来是重的东西,他也拿得动;一生出思量分别来,本来不重的,也变成重了。他由此知道,哦!这一切,原来都是唯心所造,万法唯心!当他生出这么一个心时,就不是那个真心了。 鸠摩罗什法师了悟了“一切唯心造”之后,就发心要跟着他母亲出家。你说他这时候出家,他父亲怎么样呢?他父亲心里一定很不舍得的;既舍不得太太,又舍不得儿子。太太也出家了,儿子也出家了,这时候真是难割难舍,一定有这种情形;或者他父亲就痛哭流涕也不一定的。但是他的母亲心肠很硬,“你就哭,我也一样要出家!”鸠摩罗什虽然年纪很小,他也明白出家的道理,所以也要跟着他母亲一起出家。 因为他父亲舍不得他出家;鸠摩罗什虽然年纪小,也照着母亲的方法去做,也不吃饭了、也不喝水了,一定要出家:“我要跟着妈妈出家,要不,我就饿死!”那么也饿了大约四、五天的时间,他父亲一看,也没有法子了,于是也准鸠摩罗什出家了。这是鸠摩罗什法师和他母亲出家的因缘。 鸠摩罗什法师出家之后,就学习小乘的教法;他拜一个师父,谁呢?他师父叫槃陀达多,又叫槃陀蒲达多。每一天,鸠摩罗什法师读诵一千首偈颂;每一首偈颂有三十六个字,这一千首偈颂就有三万六千个字这么多,你看!他一天就学这么多字。啊!三万六千字,等于〈楞严咒〉三十几倍这么多,〈楞严咒〉是一千二百三十几个字。那么鸠摩罗什法师以七岁的年龄,一天就读诵三万六千个字;你想一想!这种的聪明智慧,和我们每一个人来比较,如何?我们现在每天读诵、学中文二十四个字;第二天一问,又不认识是什么了。鸠摩罗什法师一天就学三万六千个字,你说我们若和鸠摩罗什法师比较,那应该怎么样比法呢? 鸠摩罗什法师一天学三万六千字,很快就把佛所说的小乘经典都学完了。学完了,他又学世间所有的医术--医、卜、星、相,所有的这种知识,他都学。医,就是关于医药、医学的书;卜,就是“算卦的”;星,就是利用出生的星座方位,给人家看看命运如何?你这一生怎么样啊?相,就是“相面”,看看你的面貌生得哪一部份是出贵?哪一个地方是不出贵?富贵的人相貌怎么样?贫贱的人相貌又怎么样?这叫看相。这医卜星相,所有的世间文字,鸠摩罗什法师都学尽了。 学尽了小乘的经教,和世间所有的知识之后,鸠摩罗什法师又同他母亲到印度去学大乘经典。因为他母亲觉悟到自己是国王的妹妹,出家了后,供养不知有多少,这个供养钱,那个也供养好的饮食,一天到晚有好的享受;她自己不愿意有这么好的享受,并且她发愿要学习佛法,要到佛出生的地方--印度,去各处游历,于是她就带着鸠摩罗什法师到印度去。 鸠摩罗什法师到了印度之后,就学大乘佛法,学大乘的佛教。先前他学小乘,觉得小乘经典非常微妙;以后一学习大乘法门,才知道这是妙中之妙,大乘佛法的境界,是不可思议的境界。 鸠摩罗什法师由一出家之后,他又聪明、又不懒惰--因为他聪明,所以学经典很快的;因为他不懒惰,所以学的这个学问也就多了。如果单单聪明,他要是懒惰呢,也就不能学得太多;单单不懒惰,他要是不聪明呢,也不会学得多了。因为他既聪明又勤奋,所以学经典也非常之快、非常迅速。这是鸠摩罗什法师学佛法的一种经过。 当他把大乘的经教学圆满了,于是就回到龟兹国去弘法、教化众生。因为他这样的聪明、这样的勤学,所以一般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位聪明的法师。这时,有个国家的一位论师──就是专门用言语和人家辩论道理的人;这个论师自认为世上任何人也不能辩胜过他,于是就敲起国家的大鼓;他打这个“王鼓”,很多人就认为一定是有事情了,都来听了。这个论师就对众人宣布:“无论任何国家的人,任何国家的论师,或者辩论的法师,如果他能把我辩论输了,我就斩首以谢,把我的头割下,送给他作礼物,来谢谢他。”你看这就好像舍利弗尊者的舅舅摩诃拘絺罗尊者,和佛立那个宗似的--谁无论讲什么道理,要是把他讲得没话讲了,他就割头。 这个时候,鸠摩罗什法师正巧从这个国家经过,就问他两个道理;这位论师张口结舌,没有话讲了。没有话讲,但是也舍不得斩头,于是就拜鸠摩罗什法师做师父,跟着他学习。 鸠摩罗什法师到了龟兹国,因为他的舅父龟兹国王也信了佛法,就非常恭敬他,用金子造了一个师子座,请鸠摩罗什法师登坛讲经说法。可是,鸠摩罗什法师在这个时候,另外有一个目的,就是他预备去度他小乘的师父;因为这个小乘师父,也有很多人信仰他,如果把他的师父度明白了,就可以度很多人都学习大乘佛教。 所以当他的舅父给他造这张椅子的时候,他已有这种计划,想到其他的国家去;可是这样一来,就会令他舅父对他生出一种不好的印象。怎样不好呢?“我待你这么样好,给你造金师子座,都留不住你在这个国家,啊!你这个外甥呀,对于舅父一点都没有情感了!” 正在这个时候,本来鸠摩罗什法师想去见他的小乘师父,可是他的小乘师父却到龟兹国来了。就好像现在的海关,有报告来说:“有位印度法师叫蒲达多,是鸠摩罗什法师的师父,他现在到我们国家来了。”于是龟兹国的国王和鸠摩罗什法师,就到郊外去迎接他这小乘的师父。 去迎接,这国王就问蒲达多尊者:“你为什么这么远来到我的国家呢?”蒲达多尊者就回答说:“第一,我听说国王你这样的相信佛法、恭敬三宝,所以我来是要来见一见国王。第二,我又听说鸠摩罗什法师现在法缘盛大,所以我来看一看他。”于是国王就请他进龟兹国,和鸠摩罗什法师住在一起。 鸠摩罗什法师本来要去度他师父,现在他师父来了,于是就为他师父讲《德女所问经》,德女所问的大乘佛教的道理。 讲完了,他师父就问他:“你对于大乘的佛法,觉得有什么好处呢?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呢?你舍了小乘而学大乘,大乘的教义就讲‘空’,空就是什么都没有了,那你学它有什么用处呢?‘空’本来就都空了,又何必学呢?” 鸠摩罗什法师说:“这个‘空’里边才有‘有’,真空里边才有妙有,妙有也就是真空。大乘佛法才是究竟彻底的佛法,不像小乘那么多的名相,那么样的拘谨、拘束,得不到解脱,太死板了!” 他师父就说:“你说这个道理,我有一个譬喻,譬如有一个狂人,请了织丝绸的匠人来给他织丝绸。织了一匹布,这个狂人一看,说织得太粗了,叫织丝绸的匠人再往细了织。这个匠人又向细了织,织了很多次,织得这个丝绵精细到极点了;可是,这个狂人还不满意,总说这还是粗,手工不够巧妙。于是那个匠人就想欺骗这狂人,用手指着虚空,对狂人说:‘你说我这个粗,不是吗?我这个最细的丝绵是在虚空里边。’ 狂人往虚空看一看,说:‘没有啊!虚空里没有丝绵啊!’匠人就说:‘虚空里的丝绵,是最精细的;因为它太微细了,连我这个织丝绵的人,尚不能以我的眼睛看得见,你不会织的,当然是看不见啦!’狂人一听,认为有道理,于是就赏给他很多很多的钱来酬谢他。这样一来,其他织丝绵的匠人,也就跟着用这种方法,来骗那个狂人:‘我这丝绵在空中!它是最细的。’狂人又给了很多钱;左一个,右一个,都是这样。所以你讲这个大乘法,和这是一样的;说是‘空’,‘空’里头才有‘妙有’,但是你看不见!这和这个比喻是一样的。” 鸠摩罗法师说:“不是的!”又给他讲了很多大乘的妙理;来来往往辩论了有一个多月,才把他小乘的师父说服。 这时候,槃陀蒲达多尊者明白了大乘“真空妙有”的道理了。明白之后,怎么样呢?他说:“我现在要拜你做师父了!”鸠摩罗什法师说:“那不可以的,以前我是拜你做师父的,你现在怎么可以拜我做师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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