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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老子》第23章 老子论理总是讲反话。他从正面绕到背面,立体地看一件事情,考虑周全。 这一章的意思是,话说得少,简要中理,才符合自然规律。长篇大论,是刻意的造作,不能长久。如狂风刮不了一早上,骤雨下不了一整天。这是谁在主宰?是天地。天地间的飘风骤雨都不长久,何况人有意说的话,更不能长久。所以话要简约。行事符合道,才在道的范畴;与德相符,才在德的范围;违背自然,就会失去自然。为辩而辩,巧言令色,就会损伤失去自然。因为诚信不足,别人自然也不信任。 进一步讲,大道至简,三言两语就可以了。比如念佛,有了不舍光明的摄取,自然之所牵,何必多谈玄理?道理明白,哪里还需要辩析?绕来绕去,反而越模糊。 “希言自然”,这句话很切实。我们开口往往繁而不要,其中还夹杂了情绪,导致争辩四起,横生烦恼。所以“希言”是很有道理的。 孔子言:“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惠,难矣哉。”生活中,某些场合为了打破沉闷,不得不讲些话,可是所说或者不关道义,还要用心盘算,这整个谈话就很累人。 黄庭坚说:“木讷赤子心,百巧令人老。”成人讲话重技巧:先开个头,几句话铺垫一下才切入正题,亮出观点来。小孩子天真自然,不拐弯抹角,话一出来,就到点上了。宗扬老法师就是如此,他讲话毫不雕饰,一片赤诚。那天他在课堂上说,以前念佛是自顾自的,锁在屋子里不出来,对别人的观感是一点也不理睬的。我感觉老法师情近天真,所以他诵读的法语字字句句都感人。 “言”这个字,许慎解释说:“直言曰言。” “直”是直截了当。在甲骨文里,“言”字是这样写的:上有“辛”,下有 “口”。“辛”是锥子(“黥”刑的工具),“口”是放置祷词的器具。意思就是:当我祭祀神灵的时候,所说的誓词句句真诚,绝不矫饰,否则甘受黥刑。 “言”出于再三叩问,符合常道。如《老子》五千言,字数少而容量大。明代憨山大师曾经注解《老子》,他说:“或经旬得一语,或经年得一章……周十五年乃能卒业。”所以解释得相当精要,闲言碎语,半句也没有。善导大师面对众生的后生大事时,他慎重其事,标心结愿,而后注解《观经》,楷定古今,一句一字不可加减。爱因斯坦三岁的时候还不会讲话,后来会讲话了,也要在心里默念一下才说出来。这几位人物,或圣或凡,但他们都谨慎其言。这就是“希言”。 “希言”既不是多,也不是少,多和少是两个极端。如果讲话欠缺考量,哪怕再少,三句也嫌多。“希言”介于其间,是常道之言。老子当过图书馆馆长,遍读历史档案,凡是王朝更替、人事兴衰,无不了然于胸──三界内一切是变易的。老子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有无、难易、长短、高下是两个极端,相互依存,相互转换。善跟恶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在语言方面不合常道,巧言令色,都不能行之久远。所谓“修辞立其诚”,讲话要发自诚心,才能有所触动。 《僧籁》有一篇文章叫《讲法》: 讲法越直白越好,不要曲意修饰。把阿弥陀佛的慈悲直接放入对方的心中,其他一切不顾,就是直白。怕得不到对方的认可、肯定,为显示自己博闻强记、有学识有智慧,而独忘了阿弥陀佛的慈悲,即是谄曲……直心是道场,只有直白的心,才能听到法。曲饰的心,对应曲饰的心。 话到直白,就有穿透力。上人惜字如金,但每一句话都很有穿透力。简单直白是我们这个法门的特点。净土法门本来就简单干净,唯有“救度”二字。以简单干净的心接受,又以简洁明了的心去传播,最后回馈到自己身上的,也是干净的法益。道常循环不止。《爱莲说》有一句话:“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直白的话,是上下一体通透,删去枝枝叶叶,清晰明了。 但是,把简单直白一翻,就成了复杂曲饰,是偏,不是正;偏则不平衡,不平衡就造成伤害。“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反映出一种急躁的心理,特别不利于修学。 孔子说:“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本来学习应当勇猛精进,菩萨修行也是勇猛精进,但在心态上要放松。事上精进,但是心很紧绷的话,等于失效了。比方说我们读书,想快速读完,追求速度,不重质量,这样就没什么效果。以前宗道法师也说过,我们在某一段时间读书的吸收量与数量是不成正比的,让心松下来,读其他经典的语句,反而吸收得多一些。 李元松先生说:“修行不能急躁,慢慢来最快。”急也没有用,按部就班来是唯一途径。一棵树苗,你一下子要让它长高,一拉,离地三寸,树就死了,急就坏事。急或缓、快或慢,都各有根机。《往生论注》提到一种好坚树,它在地下藏了百年,这百年间,枝叶具足,一冒出土来就高达百丈,以后天天拔高百丈,一百年才长成,那高度已经是不可思议了。好坚树生长快速,但它是顺应自然的。其他的树就不能按那速度来长,强求速度,只会长成不材之树,难以施用。热带雨林中,树木三年长成,但那能用吗? 《书信集》有一篇文章《念佛与禅者》。上人说,念佛人一向专称,不顾善恶贤愚、妄念烦恼,知道“众生称念,必得往生”而来念佛,这样的生活是悠闲从容的,与禅宗行者没什么两样。所谓“绝学无为闲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何况念佛法门又更高了,我们仰仗佛力,还担心什么呢?何必求快速? 学法的过程中,事相上要精进,但是心态上轻松以对,反而学得好。当然,我根机差,不过道理通于一切。 有一个现象,可以提出来作参考。之前接触几位法师,素质蛮不错,学法精进,对佛教常存正面思维。可是一段时间后见面,谈吐、心态转变了,变得急急忙忙,整装待发,准备弘法度众生去了。但其实其学养、心性各方面都还不到位,话还说不好──心态急躁,坐不了冷板凳。这样恐怕上到弘法前线,发挥不大,容易被左右。 《格言联璧》说:“有才而性缓,定属大才;有智而气和,斯为大智。”心量广大,自然性缓。同样是水,水杯一晃就震荡得厉害,而大海广大,几乎是波平浪静,毫不扰动。像我心浮气躁,就不是做大事的人:话到嘴边,随即脱口而出;稍有不如意,心情就跟着起伏动荡。小才小智,内心常常是飘风骤雨的。 上人不同,修养很好。上个学期末,班上同学各想了一句话,写在一本小册子,让我带回去给上人。上人拿下眼镜,捧着这本小书,贴得很近,慢慢地看着。我在旁边等待上人说些话。然而上人只是微笑,直到读完,仍然沉默不语,顶多问问学习的状况,然后缓缓放下书本就离开了。上人就是这样,性缓而沉稳,真不需要讲话时,就半句赘言也没有。 宗扬老法师也是老成人,他在学习方面的开示说得很对:“我们这个法门,扛旗子的是师父,掌舵的是上人,非常安稳。带头的两位大才大智,我们在后头能跟着脚步走就行了。”我们都是小螺丝钉,扮演好角色,现阶段不必刻意要有什么大作为。 我听莲友转述,上人早期讲过“谁能弘扬这个法门,我发愿为他开车。”这样的话──上人都把自己当小螺丝钉了,我们还时常过高地看重自己呢!思之令人汗颜。 真为大局,不为个人,这条道路才正确。基督教的典籍说:“你从水中经过,我必与你同在,你趟过江河,水必不漫过你。”一条河横在前面,我们要涉水而过,要问自己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对岸的财富、名位,恐怕上帝会说:“我不与你同在,水必淹没你。”这讲的是“发心”,发心正确,道就在我们心中住着。 师父也常讲,即便自己无力,发了心,佛也会帮忙推一把。法藏比丘因地发愿时,希望先参照他方国土,当他提出请求,世自在王佛让他自己去观。法藏比丘说:“斯义弘深,非我境界。”所以世自在王佛就来加持他,使二百一十亿国土历然在目。初发一念心来利他,当下,佛的摄受力就显现了。否则法藏比丘自己去观,得观上多久?这六字名号,我们今天也许还念不上呢,往生就遥遥无期了! 所以,发心做事与道更贴近。像我们为常住做事,好像妨碍了自己的学习,可是冥冥中有佛力护持,福至心灵,学习更快。昨天宗道法师说,学习讲法其实不光只是讲究语言的表达,更多的是表达一种人格、学养。我们的背后有阿弥陀佛、善导大师、上人、师父层层的加持,一发心,马上接上法脉,力道是不一样的。学习,不必急着完成什么,这样是符应自然的。如果反着这个方向走,违背自然,会失去宝贵的东西。 佛海居士有一篇文叫《私欲如魔》。他请教师父:“世间有许多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弄到最后结局都很糟糕,为什么?”师父说:“私欲的名利心太重。”“人有私欲之心,很多事情就做不好。”标显自己,其实正是毁灭自己。 还有一点可以提一下。这一章虽然讲希言,但并不否认辩论。辩论也是语言的一项功能,于真理的阐发是有好处的,但关键在于“信实”。 《大智度论》说:“戏论诤论处,多起诸烦恼,智者应远离,当去百由旬。”发心不诚,就有了争讼,徒生烦恼。像这样的争论是不可取的。只要发心正确,不是为了个人私利,这样我觉得还是可以做。孟子说:“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孟子为真理而辩,信实其中,外相咄咄好辩,亦不妨碍其用心。如果不信实,讲话不实在,最后会落得“有不信焉”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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