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在天竺的修学
天竺修学可分三期:第一在那烂陀前,当他旅行途中,即随处寻访高德,至诚问学。
1.缚喝罗国纳缚伽蓝有磔迦国,小乘三藏般若羯罗,此言慧性,来礼圣迹,其人聪慧尚学,少而英爽,钻研九部,游泳四含。因申疑滞,约《俱舍》、 《婆沙》等问之,酬对精熟,遂停月余,就读《毗婆沙论》。
2.迦湿弥罗国有僧称法师戒禁淳洁,思理淹深,多闻总持,才睿神茂,受贤重士,盱衡延纳。法师倾心谘禀,晓夜无疲,因请讲授诸论。彼年向七十,气力已衰,庆逢神器,励力敷扬,午前《俱舍》,午后《顺正理》,初夜因明声明,更举问《大毗婆沙》。法师随其所说,领悟无遗,研幽击节,尽其神秘,于同学僧中有大乘净狮子胜亲,有部如来友、世友;大众部天日、胜救,皆道业坚贞,才解英富,相互诘难,发愤策励。学诸经论,首尾二年。
3.磔迦国东境大庵罗林中有一七百岁婆罗门形质魁梧,神理淹审,明《中论》、《百论》诸论,善吠陀等书,法师被劫,彼令侍者告城中人支那僧被贼衣服总尽,诸人宜共知时。即有三百豪杰敬奉毡布饮食,分布诸人犹不能尽,以五端布奉施长辈。就停一月,学经及《百论》、《广百论》。其人是龙猛弟子,素得师承,说甚明净。
4.那仆底国有大德调伏光,北印度王子,好风仪,善三藏,自造《五蕴论释》、《唯识三十论释》。因住十四月,学《对法论》、《显宗论》、《理门论》等。
5.烂达那国有大德月胄善究三藏,就停四月,学《众事分毗婆沙》。
6.禄勒那国(中印)有大德就听经部《毗婆沙》,一冬半春讫。
7.秣底补罗国有大德密多斯那德光论师弟子,就之学《辩真论》(德光论师所造)、《发智论》等。
8.羯若鞠阇国(曲女城)依毗耶犀那三藏读佛日《毗婆沙》三月。
总上八国,参学八人,所学多在小乘,兼及大乘和因明声明等。他又于吠多补罗城得《菩萨藏经》,归国最初翻译。在北印闻《广百论释》时随听随翻,是他译经之始。
第二在那烂陀时:法师到印度本为求《十七地论》,当时传此论者在摩揭陀国那烂陀寺。
寺为五天竺中佛教的第一最高学府。佛时为庵没罗长者园,佛曾于此三月说法。佛灭后国王帝日,敬恋佛故首造伽兰。后王觉密、如来护、幻日、金刚及中印度王,次第增修,共有八院,合为一寺。
宝台星列,琼楼岳峙,诸院僧室,皆有四重。规模宏阔,僧徒常有万人。学宗大乘,兼十八部。爰至佛典吠陀等书,因明声明医方术数亦俱研集。
凡解经论二十部者一千余人,三十部者五百余人,五十部者十人。寺内讲座日百余所,学徒修习,无弃寸阴。德众所居,自然严肃。建立以来七百余载未有一人犯讥过者。
国王钦重,舍百余邑,充其供养。由是学人端拱无求,而四事自足,艺业成就后先踵接。
戒贤论师为寺宗主,本护法菩萨弟子,为瑜伽一宗大师,学穷内外,德秀年高,众不斥其名,尊号为正法藏。法师西来,乃为求《十七地论》。今偿宿愿,其乐可知。
当谒见时,正法藏命弟子觉贤语之曰:正法藏昔患风病,每发手足拘急如火烧刀刺,乍发乍息,二十余载。三年前苦痛尤剧。厌患此身欲不食取尽。夜梦文殊菩萨告之曰:汝于过去曾作国王,多恼众生,故招此苦。今宜观省宿愆至诚谶悔,于苦安忍,勤宣经论,自当销灭,直尔厌身,苦终不尽。有支那国僧,乐通大法,欲就汝学,今已在路,汝可待教之。和尚闻已礼拜曰:敬依尊教。言已梦觉。自尔病亦渐瘳。
正法藏因问法师曰:汝在路几年?答三年。既与梦合,益增欣涌。师弟道交如鱼得水。
法师请正法藏,开讲《瑜加师地论》,同听者数千人,十五月而毕。再讲九月毕,先后听讲《瑜伽》三遍,《顺正理》一遍,《显扬》、《对法》各一遍,因明声明《集量》等论各二遍, 《中》、《百》二论各三遍。其《俱舍》、《婆沙》、《六足》、《阿毗昙》等已曾于迦湿弥罗诸国听讫。至此寻读决疑而已。兼学婆罗门书、印度梵书。法师皆洞达其词,与彼土人言,清典逾妙。如是钻研诸部及学梵书,凡经五岁,学已大成。时年三十又六。
第三,在那烂陀后,法师所学既成,行将返国,乃遍游五印,瞻礼圣迹,兼访名师,更增所学。
1.伊烂那国如来密师子忍二大德处停一年,就读《毗婆沙》、《顺正理》等。
2.南侨萨罗国(中印)婆罗门所停月余,读《集量论》。
3.驮那羯磔迦国(南印)遇苏部底和苏利耶二僧,就停数月,学大众部根本阿毗达磨等论,彼亦依法,学大乘诸论,遂结志同行,巡礼圣迹。
4.达罗毗茶国(南印)建志城遇锡南大德觉自在云和无畏牙等,问以瑜伽要义大节,不出戒贤之解。
5.钵伐多罗国(北印)停二年,就三大德学正量部《根本阿毗达磨》及《摄正法论》、《成实论》等。
6.还那烂陀复往低罗释迦寺就大德般若跋陀罗谘决声明因明之疑,就停两月。
7.往杖林山居士胜军论师所。论师从贤爱论师学因明,从安慧菩萨学声明大小乘论,又从戒贤法师学《瑜伽论》。爰至外籍群言四吠陀典,天文地理,医方术数,无不究览根源,穷其枝叶。学该内外,德为时尊。摩揭陀满胄王立为国师,封二十大邑,论师不受。满胄崩后,戒日王又请为师,封乌荼国八十大邑。亦辞不受。王再三固请,亦皆固辞,言罢而去,王不能留。自是每依仗林山养徒教授,恒讲佛经。道俗宗归,常逾数百。法师就之,首末二年,学《唯识抉择论》、《意义论》、《成无畏论》、《不住涅槃论》、《十二因缘论》、 《庄严经论》,及问《瑜伽》、《因明》等疑。
总上七处,亲近大德十余人,历时五年多,所学更为宏富。
总观法师之求法,学不厌其再三,问不厌其反复。宗虽主于《瑜伽》,而《中论》、《百论》般若之学,有部、经部、大众部、正量部之论,无不遍求。即虽主于戒贤,而始自慧性僧称,终于胜军论师,先后二十余人,无不依之请益。《瑜伽》、《中论》、《百论》、《正理》、《婆沙》、因明、声明,均学之再三,更广质余师,申问疑义,博而求精,详而有主,究其根本,穷其枝叶;其治学之认真,而无一毫轻率自是之心,努力勤劬,终始不怠,故能江汉宗海,岱华极天,以致高大;其心量愿力诚足为后世法。
凡上所记,均录自《慈恩传》上所已言。至其所未记者,尚不知凡几。
法师学唯识于胜军论师,而胜军唯识实出难陀安慧,后来糅《成唯识论》,乃以护法论师为主,则因其在印度得护法论师遗著手稿于玄鉴居士,而传中曾未言。
法师求法专在佛教,但于破斥外道,矢皆中的。若非博览胜论数论,尼乾顺世各家典籍,深究其义,入穴取子,是不可能的。至于因明破立之准绳,声明诠表之工具,不熟不精,则何以论议翻译?而法师皆熟而精之。
然则他十多年之所学,不但是求得了佛教各宗之正法,并且学完了五印度当时所有的学派和学问。这是古今所少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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