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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12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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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谋归娶。师许之而念其资薄,复助百金,为择期而送之。
【译文】朱生勤快,办事机敏,为人诚笃,很受师父爱怜。事业有了成就,因为勤俭,积蓄了百两银子,他从小就订有一门亲事,准备回家乡去完婚。师父答应了,想到他的百两银子还不大够,又资助他一百两,选好日子送他动身。
【正文】行未十日即归,讶其速。生辞以中道被盗,尽丧其赀。念徒手回乡无益〖徒手,空手也。〗,姑俟一二年后,稍积余赀,再作归计矣。师闻其言,为之咨嗟久之〖咨嗟,叹声。〗,而不知生之非被盗也。生之南归也,至某处,舍舟遵陆。夜宿逆旅,闻邻有哭声甚哀,谛听之〖谛,音帝。谛听,细听也。〗,似妇女二人,彻旦不已〖彻旦,犹言通夜也。〗。天明,以询逆旅主人。主人曰:“言之可伤。昨哭者为姑媳二人。其姑少寡,抚一子成立,为娶妇。妇美而孝。其子完娶后,甫一年,以饥驱幕游川中〖(陶潜乞食诗)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岁得薄修,寄归以膳母〖膳母,犹言养母。〗。不足,则妇以针黹佐之〖黹,音致。针黹,刺绣也。佐,补助也。〗。近因川楚被兵,道路梗塞,已三载不通音问。适际俭岁〖际,逢也。俭岁,荒年也。〗,薪桂米珠〖(苏轼诗)尺薪如桂米如珠。(按)极言米价柴价之贵。〗,万难存活。其姑不得已,将鬻其媳〖鬻,音育,卖也。〗。昨媒者来言,有富家子艳妇之色,以三百金纳为妾,有成约矣。妇恋其姑〖恋,音练,不忍离之谓。〗,姑亦念妇贤孝不忍别,故彻夜哀号。”生闻之恻然,因细询其家氏族,及子之名号年齿相貌,主人一一言之。生因曰:“余适有事,须暂停半日再行。”主人诺而去。生归房,尽出囊中金,又伪为其子书携之往。叩其家门,一妪启门出视〖妪,威遇切,老妇之称。启,开也。〗,泪?荧然〖?,音刺,眼角也。荧然,有光貌。(韩愈诗)泪?还双荧。〗,见生讶问曰:“客从何来?”生曰:“此是某姓否?”妪曰:“是。”“有人在川中游幕否?”曰:“有之。”询其名号,妪备述如逆旅言。生请见太夫人。妪曰:“老身即是。”因导之登堂,询其所自。生举二百金,及伪书告曰:“某贩货川中,与令郎为莫逆交〖(北史黎景熙传)与范阳卢道源为莫逆交。(按)莫逆,即至好之谓。〗。今载货南归,令郎嘱带银信,乞收存。”妪大喜,欲留生坐,详问其子行踪。生曰:“令郎旅况大好,发财巨万,不日即可旋里,书中谅备言之。某尚须赶路,不及细言。”遂作别而去。绕道归寓,即函致家中,托言被盗,请缓婚期,而身自归店。其师以其诚谨,颇倚任。
【译文】走了不到十天他又回来了,师父见他这么快就回来,感到惊讶。朱生说半途遭盗,银子全被偷走,空手回去,不能办事,暂且等一二年后,稍积点钱,再回乡。师父听他这么一说,很替他惋惜。叹息了一番,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朱生南归返乡时,到了一个地方,船停码头,他上了岸,晚上住在一家旅店里,听到隔壁传来哭泣声,十分悲哀。仔细一听,像是两位妇女,一直哭到天亮。他就向店主打听,店主说:“说起来也够令人伤心了。昨天哭泣的是婆媳二人。婆婆从少守寡,抚养一子成人,并给他娶了媳妇,媳妇很美而且孝顺。结婚后才一年,遭遇荒年,为饥荒所逼,儿子只好去四川充当幕僚,一年中挣了点钱,寄回家来赡养母亲,不足之数,由他媳妇做刺绣手工贴补。最近因川军和楚军打仗,道路不通,至今已三年未通音讯,又遇荒年,柴米贵如桂珠,难以存活下去。婆婆不得已,准备把媳妇卖了。昨天媒人来说,有一富家子看上了媳妇的美色,出三百两银子纳她为妾,已经成交了。儿媳舍不下婆婆,婆婆也舍不得儿媳,想她既贤淑又孝顺,怎么丢得开,所以哭了个通宵。”朱生听了也感到悲恻,就仔细询问了婆媳两人的家世和儿子的姓名,年龄,相貌,店主都一一说了。朱生就说:“我正好有事,还须在店中多留半天再走。”主人答应了。朱生回到房里,把钱全部拿出来,又以儿子的名义写了一封假信,带了去到婆媳的家门前。敲了敲门,一位老婆婆出来开了门,泪眼红肿。见了朱生问:“客人从哪里来?”答:“这是某家吗?”婆婆说:“是。”又问:“你家有人在四川工作吗?”答:“有。”问他的姓名,婆婆都答得和客栈中所了解到的一样。朱生说要见太夫人,婆婆说:“我老婆子就是。”就把朱生领进堂屋,问他从哪里来,朱生拿出二百两银子和那封假信,对婆婆说:“我去川中贩货,与你的儿子是莫逆之交。今天运货南归,你儿子嘱咐我把银子和信带来,请你收下。”婆婆高兴得不得了,想留朱生坐一下,详细了解一下儿子的行踪。朱生说:“你儿子情况非常好,发财上万。不久就要回家来了。想来信中都详细说到了。我还得赶路,没时间细说了!”就告辞而去,绕道回到客栈,给自己家里写了封信,借口说路上被盗,婚期要推迟等等,自己就返回到嘉兴店里。他师父因为他一向诚实谨慎,也就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正文】年余复积赀归,仍宿于前逆旅。询主人以某家姑媳究竟何如。主人曰:“大是奇事!前我告客后,即于是日有远方人,携其子家书,及二百金至其家,委之而去。其姑得金后,即告媒者绝富家婚。未及数日,其子忽回,拥赀十余万,今成富室矣。顾在川中无托人带银信事,不知书自何来。疑神明悯其姑之苦节,妇之贤孝,而默佑之也。”生颔之,次日遂行。
【译文】一年多以后,朱生又积蓄了钱动身回乡,仍旧住在那家客店。他向店主询问那家婆媳的情况究竟如何了。店主说:“真是大奇事。前次我把她家情况告诉你以后,当天就来了一位远方客人,带着她儿子家信和二百两银子去到她家,放下以后就走了。婆婆得了钱,立即告诉媒人,取消了富家的婚约。没过几天,她儿子忽然回来了,发了大财,有十余万银子,现在已成富户了。回想他在川中并没有托人带信和钱的事,不知道那封信是谁写来的,疑心是神明怜悯他母亲苦守贞节,媳妇贤淑孝顺,而暗中保佑她们。”朱生只是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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