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圣母（李梅英）》第八章 神人甘露育惠能 卢郎魂归龙山首（二）

许小龙

第八章 神人甘露育惠能 卢郎魂归龙山首（二）

    卢郎走了，永远地走了！他的墓地就在夏卢村后山坡梅英家的菜地旁，墓头的方向正好面向土屋。在墓地的旁边有一丛青青翠竹，每年冬去春来，就有一颗颗竹笋冒出来，节节长高，而惠能也像这竹笋一样，慢慢长大，如今已三岁多了。

    梅英无法随卢郎而去，她要带大惠能，卢郎临终前一手拉住自己，一手拉住惠能，他虽不能言，但其意自明，就是要梅英好好活下来，把他们的儿子惠能抚养带大啊。

    自从卢郎撒手而去，梅英一夜白头，苍老了许多。她和惠能“老母遗孤”相依为命，命运似乎给梅英开了一个玩笑，只不过这玩笑太过无情和苍凉，好不容易熬过漫漫长夜与卢郎百年合好，而且喜诞爱子惠能，家庭算是多了许多天伦之乐，本来正期望未来更加美好，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卢郎竟撇下梅英母子二人撒手尘寰。梅英不得不既做母亲又当父亲，一人挑起了家庭的所有重担，她必须与命运抗争，她不能向命运低头，白天上山砍柴、下田种地，晚上浆洗缝补，梅英含辛茹苦地养育着小惠能。

    梅英的苦难遭遇，人世罕见。卢郎的过世，梅英的大哥二哥都闻讯赶过来吊唁，帮梅英料理后事。大哥李高远心疼妹妹生活艰难，劝她搬回舅郎村老屋去住，他好照顾他们母子，但梅英不肯。他要守着卢郎的土屋，这里可以看到后山，可以看到卢郎。无情的寒风摧折了卢郎的荔枝迎亲树，却摧不断梅英对卢郎的无限深情，梅英还专程带小惠能到土屋后被狂风摧折的荔枝树旁，给他讲爹爹的浪漫故事，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小惠能听得入神，他突发奇想：我再种一棵荔枝树，等它长大长高，不准风吹倒它，妈妈就会永远开心了。惠能童年手植荔枝树历千年至今犹存，且枝繁叶茂，巨高无比，年年结果，成为惠能孝母的千古树证，让后人于此瞻仰之时，无不感叹万份，顿生崇敬！

    一日傍晚，惠能在门外玩耍，竟带回一个老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梅英一向尊老爱幼，急忙招呼。老人听小惠能喊妈妈，却又见梅英满头银霜，不禁有些疑惑。梅英也看出客人的疑惑，歉意地苦笑了一下：“孩子他爹前几月过世，唉，这头就不知不觉白了。”老人听了也为之伤感。

    老人见梅英土屋甚小，只有一间内室，没有客房，无法招待客人留宿，就起身告辞，但梅英看老人满脸风尘，面露疲惫，夏卢村也没有寄宿旅店，这么晚了让老人家去哪里过夜呢？梅英真诚地挽留老人，说：“不要紧，老人家，你和孩子睡里屋，我就在这客厅搭一个临时床铺。”

    “这怎么行呢？”老人家推辞道。

    “没关系的，老人家，你若不嫌弃就在这里将就将就吧。”

    “老爷爷，您就在我们家住吧，我还想听您讲故事呢。”小惠能也拉着老人家的手摇晃着说。

    盛情难却，这老人就在梅英这简陋的土屋暂住一宿，但老人怎么也不肯睡里屋，他一定要睡在客厅的临时床铺这里，梅英拗不过老人，就同意了。好在这天气已入盛夏，没有寒凉，到了夜晚都还有些闷热。

    你道是这老人是谁，他可是当朝有名的徐国师，赋闲后游历山川，寻龙察脉，从昆仑山一直而下，由北至南，穿过梅州古道，越过南粤雄关，一直顺脉而至新州龙山。广东岭南地势南低北高，背山面海，珠江贯流。传闻，广东地脉之首在大庾岭。大庾岭是五岭之一，又称台岭、梅岭、东峤山、凉热山，它位于江西大庾和广东南雄县之间，历来为南北交通要隘。后来这里成为六祖惠能赴黄梅学法南归后在此给惠明说法的第一次演法地，史称“梅关”，于禅祖惠能思想文化有着极其重要的历史地位，这是后话，暂且略过不表。

    单说徐国师从大庾岭梅关一直南来，顺西江而下经过端州，即今肇庆再至新州，发现这新州龙山果是不同凡响，何以见得？你看那山是一条龙，龙是一座山，龙山独体山形，有龙头、龙颈、龙膊、龙腰、龙尾、龙腹、龙背，四只对衬的龙爪，龙体盘成３００度。龙山高低起伏，宛若真龙从天而降，遨游天地之间，实为“见龙在田”之象。特别龙山背面还有三宝峰，高山层叠，连绵起伏，高低错落，莲花朵朵，主峰有三个三峰并列，每当晨雾或晚霞蒸腾，更是宛如三宝升座，美不胜收，实为世间一难得佛家风水圣地！龙山前有莲台，后有三宝，中有龙潭，左青龙右白虎，山水奇特，唐代大诗人杜甫之弟杜位把新兴龙山誉为“龙山胜概”，为唐代新州八景之一，一直延续后世千年不变。

    徐国师就此在梅英土屋安住下来。半夜里，小惠能听到外间床吱嚓吱嚓有响声，还惦记老人家睡得不安稳，起来给老人家垫床，被徐国师看到，感动不已。

    第二日清晨，梅英起早做饭，热心招待老人，徐国师看到这母子天性纯厚善良，一个陌生之人竟得到他们母子那么热情招待，深为感动。他常年孤身在外游历奔波，今天在这里却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便解下自己一串龙珠，这是他做国师之时皇上恩赐之物，实属世间稀有无价之宝，他恭敬地要送给梅英做个纪念，梅英怎么也不肯受，这留宿老人一夜，实属人之常情，怎么可以受人如此大礼呢？

    徐国师不得已，就问梅英家中可有先人遗骸需择地而迁的，梅英告诉徐国师，先夫过世不久，因家中贫困也未请风水先生看地，只随葬在自家菜地旁，梅英边说眼圈便一红又流下泪来。

    徐国师当下安慰梅英，说在这龙山的龙头上有一风水宝穴，不妨可将夫君之坟迁至于此，也好让先夫在九泉之下安宁。徐国师并告诉她，此穴至宝，按寅申方向安葬，后代可有九代状元，若按卯酉方向安葬则万世香火，不知梅英选哪一个。梅英心想自己只是平民之家，夫君就是考取功名为官，最终流贬新州，苦不堪言，状元又有什么好呢，只要能给卢氏延续香火万代，也算不负夫君一场情意，就选万世香火吧。

    既然如此，徐国师就帮梅英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并选在下午酉时迁葬，墓穴按卯酉方向，正对西方，这一天太阳高照，到酉时之时，西边的晚霞云蒸霞蔚，袅袅升腾，正如庙前的香火繁盛，缭绕不绝，好不壮观，真正是万世香火！

    卢郎的坟迁至龙山之首，梅英的心便也牵到了龙山，恰好大哥有个远房叔伯弟兄李湖堂在龙山之腰腹龙潭旁也有个果园需要人手看管，大哥便介绍让妹妹梅英过去帮忙，李湖堂也是一个极善心人士，早已知梅英故事，本自感佩，当下应许，并在果园处有一房屋可供梅英母子住宿安居，梅英因那里靠卢郎近，就欣然同意。自此，梅英便携惠能搬至龙山果园茅屋居住生活。惠能从此在那里与母亲相依为命，至二十三岁余才离开故土，拜别母亲北上湖北黄梅求法。后世此处建有龙潭寺，香火绵延鼎盛。这里也成为后人研究考评禅祖惠能的重要遗址和圣迹。

    有藏头诗《龙山胜概》为证：

龙山胜概新州景，

山胜人杰日月星。

胜概古今叹卢氏，

概新一览龙潭清。

为君相枕伴孤灯，

有梦常萦生死情。

梅花傲雪北国事，

香飘万世岭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