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念阿弥 同归净土海

郭迎金

一心念阿弥 同归净土海
——袁宏道与净土法门


袁宏道（1568年─1610年），字中郎，又字无学，号石公居士，又号六休，明代文学家，荆州公安（今属湖北省公安县）人；明万历二十年（1592）中进士，官至吏部中郎。他是明代文学反对复古运动主将，在文学上反对“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风气，提出“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性灵说。与其兄袁宗道、弟袁中道并有才名，由于三袁是荆州公安县人，其文学流派世称“公安派”或“公安体”，合称“公安三袁”，为“公安派”的创始者。袁宏道佛学造诣极深，由禅入净，栖心净土，传说为苏轼的后身。
袁宏道著作颇丰，而于佛学论述中，最有地位的则莫属《西方合论》，且被录于蕅益大师的《净土十要》中流传至今，是《十要》中唯一一部居士的著作。
袁氏三兄弟中，宗道研习佛教较早，常与宏道一起朝夕讨论、研习华梵诸典。根据中道《吏部验封司郎中中郎先生行状》及《石浦先生传》所载，三兄弟虽然“亡食亡寝”地“极力参究”佛典，也仅“时有所解”，直到读过张子韶《格物论》后，才对佛意有较多的理解。三人早期因受明代思想家、文学家李贽（1527～1602）的影响而偏好禅宗，但袁宏道于万历二十四年在给曹鲁川的信中却说：“予弱冠即留意禅宗，迄今无所得。”他于禅宗虽然也有《金屑编》《六祖坛经节录》《宗镜录摄录》等著作，但是终于万历二十七年前后，因对习禅无所获而感到苦恼，有感于禅学“尚欠稳实”，而认为净土称名念佛是“稳实”的功夫，“净土如筑土御水，厚则不溃”，而禅则“不可行、不可知”，因此标心要皈依净土。
当然，宏道归心净土，与被后世奉为莲宗第八祖的莲池大师不无关系。袁宏道在由禅入净之前，也曾与大师有过往还。万历二十五年，曾与大师同游，并且到五云山下的云栖法寺，其后在杭州所作的《云栖》一文中，对莲池大师的佛学思想作了这样的论述：“莲池戒律精严，于道虽不大彻，然不为无所见者。至于单提念佛一门，则尤为直捷简要，六个字中，旋天转地，何劳捏目更趋狂解。然则虽谓莲池一无所悟可也，一无所悟，是真阿弥，请急着眼。”对莲池大师单提念佛的净土法门的赞羡，已可见其禅净之变的端倪。
宏道之崇尚净土，主要表现在《西方合论》之中。他在《西方合论引》中说：“今之学者，贪瞋邪见，炽然如火，而欲为人解缚，何其惑也。余十年学道坠此狂病，后因触机，薄有省发，遂简尘劳，归心净土。……如贫儿得伏藏中金，喜不自释。”可见其栖心净土的心志所在。此书最根本的特色即在于以净土为旨归而融摄众说，正如文中的一篇偈颂所云：“一心念阿弥，莲花念念生。……禅教律三乘，同归净土海。”
《西方合论》这本书作成之后，不但令宗道和中道同时发心回向净土，并以念佛劝化了他的侄儿——袁登（袁宗道的儿子），令其念佛安详往生。据《净土圣贤录》记载：
袁登十二岁时，得了重病将要命终。袁登说：“我快死了！叔叔你要怎么才可救我呢？”宏道：“你只要念佛，便得往生佛国。此五浊恶世，不足以留恋。”
袁登于是合掌，称念阿弥陀佛，诸家亲眷属都同声助念。过了一会儿，袁登微笑说：“我见到一朵莲花，颜色微红。”才一会儿又说：“莲华渐渐变大，色彩鲜明，实在是无与伦比。”接着又说：“佛来了，相好光明，充满了整个室内。”不久，呼吸急促，宗道说：“你只要称念“佛”字就可以了。”于是袁登称念佛字数声，就这样便合掌安然往生。
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宏道回到荆州城，宿于一僧寺中，数月后无疾而终，安然往生。
四年后，中道在《珂雪斋纪梦》中详细记录了宏道带他去极乐的过程与极乐圣境之美妙：
万历四十二年望夕，课毕趺坐，形神静爽。忽入定，神出屋上，飘然乘云。有二童子导之西行，俄而下至地，童子曰：住。中道随下，见地平如掌，光耀滑润。旁为渠，广十余丈。中有五色莲，芳香异常。金桥界渠，栏楯交罗，楼阁极整丽。揖问童子：此何地？卿何人？曰：予灵和先生侍者也。问：先生为谁？曰：君兄中郎也。今方伫君，有所语，可疾往。复取道至一处，树十余株，池水汩汩，池上，有白玉扉。一童子先入，一童子导，过楼阁二十余重，至一楼下。一人下迎，其颜如玉，衣如云霞，长丈余。见中道，喜曰：弟至矣！谛视之，则宏道也。上楼交拜，有四五人来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