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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时限 印光法师向外界发表文章,其时始自1912年。尽管这时发表文章,还不是出于法师自己的本意,但是,不管如何,这时应是较这时更前些时法师已经写出了多篇文稿。而且,现在收录在《文钞》正编第二卷中的8篇论文,其中半数以上是这个时候的撰著。似乎可以这样说,这是法师数十年由修到悟至证的丰硕成果,是自出家30多年来苦行精修的心血结晶,是永不磨灭的法身舍利。从此往后直至圆寂,又是一个30年间,这种结晶和舍利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不绝,广化众生。 1912年法师52岁,这个时间是他自利利人的分界 。在这以前他专门自修。他的性格、他的作风,完全可以说明他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直到他自己认为此事出家根本大事已经有把握了、已经稳妥了,他才肯把精力转移向外,随宜施化,利益他人。专门自修和向外施化,是就其主要倾向说。即自修时也随缘施化,施化时也更是自修。不可作绝对的理解。关于这个历史时期的转折点,法师在遗著中曾有数处自述。现在引其一处自述说:“二十余年(按:此指自1893年他33岁,由北京到普陀山法雨寺时起,至1918年他58岁时止,共25年。)印光二字,未曾衔披露于外,故无一过访与通信者。自民国元年(1912年),高鹤年居士绐(原文注曰:绐,音台,上声,欺也。)其稿去登《佛学丛报》,彼以光不欲令人知,因用一‘常惭’之名,此非是名。而徐蔚如、周孟由见之,甚喜与己之知见相合。遍问诸人,皆不知。至四年(1915),蔚如问于谛闲法师,谛师以光告。常惭,谛师亦不知。以鹤年持其稿,令谛闲法师看过故也。从此,蔚如搜罗排印(原文注:在北京)。至七年(1918),又令上海商务印书馆排印留板。 从此以后,日见扰攘。欲求一日之闲,不可得也。自此以后,不能不用印光之名。故凡有求题跋者,皆书‘常惭愧僧释印光’耳。” (《印光法师文钞》第三编卷四《卓智立居士书·一》)由此可见,法师谦德流光,终不可掩;因缘时至,水到渠成;龙天推出,乃是势所必然的事情。1913年秋顷,高鹤年居士至普陀山拜谒印光法师,乞其论文《净土法门普被三根论》、《宗教不宜混滥论》、《佛教以孝为本论》、《如来随机利生浅近论》等四篇,稍迟复将《净土决疑论》等,先后刊载于上海狄楚青居士主编的《佛学丛报》。真达、了然、德森诸师所述《印光大师行业记》说:“师出家三十余年,终清之世,始终韬晦,不喜与人往来,亦不愿人知其名字,以期昼夜弥陀,早证念佛三昧。”(《文钞》第三编卷下)事实正是这样。 总之,据如上事迹,我们可以证知:印光法师悟道得念佛三昧最后时限,即当在这一时期。则其悟道的具体时限,或在光绪末年时,或在宣统年间,至迟亦当在1912年以前,是可以确定无疑的。 由于印光法师之为人,谨严至极,绝对是如《论语》说“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的彻底实践者。从其一生诲人不倦的文字般若来看,无一不反映出这一点。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关于个人修证所得方面,他有两条原则:一是严守佛制,绝不衔露于外以杜绝授与奸佞邪妄者以口实;二是观机逗教,无缘平等无私,绝不肯以自己尚未企及者教示他人。其论文并诸函文等所有文字,皆从其彻底了悟的心地中流出,如数家珍,而又应机施教,俾僧俗一切人各能获得佛法的真实利益。如高氏乞去的数篇论文,按佛门常情,亦不可能是悟道之后的即刻之作。 就一般情形说来,悟道以后,还须善养其道,还须有一个由修至证的过程。如法师致高鹤年居士书,很谦逊地说:“只因久居普陀,每有命其代表者,略录一二,以备自览。” (《文钞》第三编卷一《与高鹤年书·一》)此信是法师于1914年四月初八日所写。由此可知,其所有文章,应是发明心地、己事已办、悟道以后若干年月,逢遇因缘所写,乃是有鉴于当时佛教界的情况,运其大悲大智的正觉之心,为挽救时弊,有所针对而不容不写。何况,了悟心地大事实非细事。如印光法师,一贯沉潜厚重,朴实无华,凡事必操至确实稳妥可靠方可。对于这种千古以来根本大事,当然不肯草率,必然如同古德风范。即悟道以后,还须在一定条件下,继续息缘住静,如同抚育初生婴儿一般。 所谓长养圣胎,而必不肯率尔出世应事的。如唐大梅法常禅师,“刚被世人知住处,又移茅舍入深居。”(《景德传灯录》)如宋天台德贯禅师,“三十年来独掩关,使符那得到青山。”官府相召,令当寺院住持而拒绝之。(《禅林宝训》卷中)此凡在古德,几乎无不如是。从1912年—1918年这一段时期印光法师仍然坚持不愿露面出名,可以说明这一点。 由此可知,印光法师应早在1912年以前的若干年,便已经大事了办,即如所说获证念佛三昧。其具体时间固然不可以测定,总在清末民初这一段时期;这是就其显明可知而较至迟的时限来说的。法师悟道时的年龄,核此时期,约当45岁乃至50岁之间。 六、追说 印光法师的《宗教不宜混滥论》、《净土决疑论》等文章,被刊载于1914年上海《佛学丛报》。文章一面世,立刻引起非同寻常的反响。此时,法师犹继续晦迹韬光,不肯用真名,署以人皆不知为谁的笔号“常惭”。此论一出,直如杲日丽天,金钅俞立判。被一致公认,是为人天眼目、正法眼藏。其时《佛学丛报》主编者评曰:“悟了妙心,精持全藏;高踪卓荦,密行妙圆。韬光海岸,养慧珠于紫竹林中;迹岑楼,培智果于白莲台畔。”(《印光法师全集》2556页)可以说,语语允当、言言中肯,并没有些许溢美之词。名士、佛学大家徐蔚如评曰“宗眼圆明”;许止净评曰“深入华严性海”。 1922年,当时国民政府徐世昌大总统,题赐“悟彻圆明”匾额,赍送普陀山,表扬法师道德。山中香花供养,盛极一时。法师面对如此莫大殊荣,如同未见未闻,令将匾额收拾起来藏之,从来没有悬挂。 如所周知,弘一大师是一位对待生活真理极其严肃认真的人,从来不肯随便许人,唯对印光法师,尊崇至极。自己已经出家了,还一再恳求印光法师,一定要皈投其座下,为其弟子。1924年,弘一大师给一位居士的信说:“朽人于当代善知识中,最服膺者,惟光法师。前年曾致书陈情,愿厕弟子之列,法师未许。去岁阿弥陀佛诞,于佛前燃臂香,乞三宝慈力加被;复上书陈请,师又逊谢。逮及岁晚,乃再竭诚恳请,方承慈悲摄受。欢喜庆幸,得未曾有矣。 法师之本,吾人宁可测度。且约迹论,永嘉周孟由曾云:‘法雨老人印光法师秉善导专修之旨,阐永明料简之微;中正似莲池,善巧如云谷;宪章灵峰明藕益大师,步武资福清彻悟禅师。弘扬净土,密护诸宗。明昌佛法,潜挽世风。折摄皆具慈悲,语默无非教化。二百年来,一人而已。诚不刊之定论也。’”(弘一法师《复王心湛居士书》)由此可见弘一大师对法师的尊重仰慕之情,同时为法师作了如实写照和评价。 最后,补充一点。《印光法师文钞》一书,曾经受到日本国佛教界朋友的重视,并为之流通的殊胜因缘。印光法师说:“冈野增次郎、圆山和尚,不以光之文钞芜秽不堪见弃,殆宿世曾有缘之所致。”又说:“光文钞,意虽可取,文不足观。蒙圆山、冈野二开士,欲为流通,实深惭愧。”(《文钞》第三编卷一《复恒惭法师书》一及二) 还有,当印光法师圆寂的前一年,即1939年冬季,曾有日本国佛教人士,专程来到苏州灵岩山寺,访问印光法师。文献记述说:“谒见大师有所请问,互用笔谈。大师自述略历、行愿。”(《文钞》第三编卷上首页)互用笔谈,这说明当时没有翻译。好在彼此都是汉文字文化的国家,同气连根。通过文字交流,心心相印。这实在是值得永久怀念的中日两国佛教友好关系史上的一段佳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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